陆清连着喘了好几声才把气喘匀,她微微蹙起眉,开始了她的表演:“我的四嫂和四哥今日和离了,四嫂搬了出去。她素日在府中便对我处处言语打压,更是蹿腾她姨母跟我小娘争宠,我和小娘在这府里本就活得艰难,她一来,我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吴瑯听闻顿时气愤的跺了下脚:“哪来的贱女人,这么下作!”
吴瑯家中也有姨娘庶女,虽家风严谨,母亲不曾过分苛待过小妾,可他也知道,那些小妾庶女的日子十分难过,再把这难过的人代入到了他珍爱的神女身上。
吴瑯忍不了。
清清所说的任何话,他都听,指哪打哪。
他坏么,他坏;他卑劣么,他卑劣;但是他有真爱么,还真有!
陆清继续道:“她如今离开了国公府,想必会在长安街上赁下门户,翰彦,你能不能把这个消息递到昭行坊。”
吴瑯回忆道:“昭行坊?那里位于朱雀大街最南端,素以清竹围炉的文人墨客聚集而闻名。我把消息递给谁?”
“向西第四间门市有一个钱掌柜,你把这个消息给他说了就行。他是我娘家亲戚,我想让他带人教训教训沈葶月。”
吴瑯皱眉:“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我直接带人替你出气,我伯爵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不缺人。”
陆清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我可不舍得你替我冒险,钱掌柜做惯了这事,出手不留痕迹,若是你被人发现了,少不得又被伯爵夫人责罚,若她不让你出门,你我,还怎么再见面?”
她娇弱,又生得一张如春山浅淡的芙蓉面,美的毫无棱角,不具有任何攻击性,这样楚楚可怜的看着你,没人能拒绝。
吴瑯被哄得心神荡漾,顺势接过美人手指,低头吮住:“还是清清疼我。”
陆清又踮脚,啄了啄他滚烫的喉结,清眸流转间,音色轻柔婉转:“那你,会娶我姐姐么?”
活了两世,她太懂如何拨动男人的心了。
此时此刻的她,哪里是什么雪山神女,而是夜色下的勾魂魅。魔,一点一点蚕食着吴瑯的心。
吴瑯坚定摇头,“此生,我只娶你一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不好直接跟母亲明说,说了她也不会同意我放着嫡女不娶,娶一个庶女。”
说这话时,陆清仰脸看着他的神情微微颤了一下,旋即如常。
吴瑯没注意到,自顾自道:“我得设计让你姐姐丢了清白,左右,我娶的是陆家的姑娘,只是清清,你要等我。”
陆清温柔道:“自然。”
时辰差不多了,吴瑯要回朝晖阁,他显然舍不得怀中的软玉温香,又揉搓着陆清,温存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后走。
陆清在他转身的一刻,神情渐渐阴郁了下来。
姐姐,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疯癫不饶人的嫡母。
嫡母强势,所以养得你平庸,木讷,没什么心眼。而我的小娘软弱,只会哭,只能依附我,所以我必须强大起来,必须又争又抢,才能勉强得到你的东西。
你资质一般,本就应付不了伯爵府的腌臜,更应付不了这世间说鬼话的男人。
所以这门婚事,不算我抢你的,是你自己蠢。
至于吴瑯,什么情情爱爱,你侬我侬的,她若是信了,上辈子就白死在东宫了。
吴瑯的后院,虽无妾室,可光是通房丫头就有四个,背地里的外室,就更不为人知了。
他说他爱自己,不过见色起意罢了,能有几分真心。
陆清谁也不爱,只爱她自己,她小娘。
吴瑯脚步飞快,几下子就回到了朝晖阁,花厅已经暗了灯,他也直接回到了给他准备的厢房中。
他脱了鞋,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其实,他何尝不知陆清的小心思,小九九,何尝不知陆清是在利用他呢?
可是利用他又如何?
能被清清利用,说明他还有价值,清清怎么不利用别人呢?
想到陆清那张如晨曦薄雾般的美人面,他静静闭上眼,按捺着了躁动的心绪。
我知道你自私,嫉妒,阴暗,雪白的骨缝里灌满了害人的坏水。
可清清,我爱你。
四下平静的夜,陆清和吴瑯都获得了心满意足的结果,无人知道,芷春院后不远处的榕树下,一个银制的酒壶耷拉着壶耳,撒了一地佳酿。
酒香四溢,能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