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镐挠挠脑袋说:“我尽量吧,不过刘师父,借的了一日借不了二日三日,万一人家姑娘看中的是自行车,不是你儿子,这天长地久也不是个事儿啊!”
骗人小姑娘,总是不地道的。
刘师父把张镐刚刚塞回来的两支大前门挂他耳朵后头,端详他一张四平八稳的英气厚重面孔道:“你这惯会油腔滑调的人,也有这实心眼的时候?敲门砖敲门砖,没有砖头大姑娘都不给开门,这年头自行车就是那块敲门砖。我总得想办法给我儿子争取争取吧?他妈死的早,这事儿我不给他张罗,没人替他操心,我这些年当爹又当妈,早日给他娶上媳妇,这辈子也算了成全了我自己个儿为人爹妈一遭。”
吃过晚饭,张镐就在院子里敲敲打打修车胎,顺便把自行车的后座打磨一下,让它重新焕发出金属镜子一般的光泽。
刘师父这些年拉扯个孩子是不容易,张镐这么想着,手里的砂纸磨得更起劲了。
毛嫂路过张家门前,往院子里瞭了一眼,耳报神地跑去找芹姐,要她多注意丈夫最近的生活动向。
一个孩子都上高中了的中年大男人磨什么自行车啊,把后座打磨得油光锃亮,这般讲究是想让哪个女人坐在上头?
芹姐正在隔壁同林夏青母女聊的起劲,见到毛嫂,便觉得毛嫂分析的有道理,叉着腰出来,隔着院墙,踮脚伏在墙头,眼笑心不笑地望着丈夫,阴阳怪气地问:“张镐,你大晚上给谁修自行车啊?坏的是车胎,后座好好的,你磨它干嘛?”
这车以前锈得多埋汰,俩人同骑一辆车上班的时候,芹姐让丈夫给她把后座的铁锈好好磨磨重新上漆,丈夫懒得跟鬼一样,四仰八叉横在床上充耳未闻地专心看他的小说,芹姐根本叫不动人,现在张镐主动磨自行车后座,这事儿要说没鬼,芹姐才不信!
张镐在院子里鼓捣得一身汗,身上背心都湿透了,粗着嗓子说:“我们饭店的白案老刘儿子要相亲,跟我借自行车,人家下班前给我塞了一袋馒头和糖三角,我晚上得赶工把车子给修出来。”
还邀上功了,一袋馒头和糖三角就把他给得意上了。
芹姐鼻子比狗还灵,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拷问说:“不止吧?除了馒头和糖三角,是不是还给你塞了烟?”
张镐心里骂这婆娘生肖属狗的,脸上却讨好地说:“晚上睡前我一定好好刷牙、好好洗澡,刷两次牙,打两次香皂,保证身上不留一丝烟味。”
芹姐点点头,苦口婆心地说:“妈走之前叫我好好看着你,你得活到八十岁才能去见她老人家,答应了妈的事,我得做到。你大哥因公牺牲没了,妈心痛的没两年人就垮了,咱们一家的城里户口和工作是得了大哥的恩惠,你这条命不能辜负你大哥和妈,听话,咱把烟彻底给戒了,烟就不什么好东西,谁染上它都遭祸害!”
张镐被说的心里难受,红着眼圈直骂她:“鬼婆娘,往后不抽就是了,又把妈和大哥给抬出来。隔壁新来人了?看对眼儿了?瞅你兴奋的不着家。”
芹姐喜笑颜开道:“是了,新搬来一对儿母女,以后这院子三个女人连着一个小丫头一台戏,有的唱。”
张镐一听就头疼,嘀咕道:“平时你和毛嫂就够我和老毛受的了,再来俩,呵呵,这院子从今往后得‘热闹’成什么样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