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萧嵘不知何时敛下眉目,没再看她。
好似他这一句不敢,也是在说不敢看她此时盛着怒意的眼眸。
但突然,他又抬头,眸光比方才更暗,深不见底地吸着她看来的目光,犹如实质般,将她吞吃入腹。
他真要向前,司锦后退再远也没有用,更躲不掉分毫。
他会一直跟着她,一直缠着她。
从来都不是司锦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司锦。
可他怎会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怎样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事。
他知晓旁人无法接受,司锦亦然。
可无论是何做法,他不会让司锦和自己分开。
萧嵘已然走近到她面前,没有伸手去碰她,袖口下的指甲嵌在掌心里阵阵刺疼。
“不是不愿,是不敢。”
“不敢去想是真是假,是长久还是短暂,我沉溺其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很爱你,但我就是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他一向阴暗自卑的内心从没想过,不靠夺取,不靠强占,能真正得到他想要的。
司锦眉心重跳了两下。
她脸上神情复杂,像是被萧嵘的话怔住了,又像是更加气恼得失语。
或者是失望吧。
她那么包容地要原谅他过往做的一切,又勇敢地在他们之间主动迈出一大步。
向他这样人而来,他却做不了任何能让她安心幸福之事。
萧嵘觉得自己像他的母亲,但也不像。
喜欢她,不愿折磨她。
但离不开她,便纠缠她。
看到她这般失望的眼神,他突然想自己不若当真关入牢狱中,这样就缠不了她,跟不上她,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狭窄牢房里,连和她看同一弯月也做不到,她便能真正地远离他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可这个想法才刚冒出个头来,他浑身血液都沸腾着抗拒这种可能发生。
他不会让她远离自己,他们不会分开。
直到死,他都会一直和她在一起。
司锦忽的深吸一口气,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甚是响亮,一瞬打破此时简陋厢房中凝滞的气氛。
不似他们以往床榻上调。情那般,更不是无意间挥手不小心打到他。
是真的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萧嵘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打蒙了。
他愣愣地看着司锦,漆黑的眼眸逐渐褪去了混沌,方才心底蔓延疯长的扭曲藤曼像是被扼住了命脉似的,逃窜一般一溜烟全都缩回了阴暗角落不见了踪影。
“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的心思,你真是世上最可恶,最蠢笨,最别扭的人了!”
司锦怒气不消,越燃越烈,脑子里却还能腾出心思想起,自己最初想象她与萧嵘起争执时,怎也不能是她盛气凌人地指着萧嵘的鼻子骂得他抬不起头来吧。
没曾想,她不仅骂他,打了一巴掌都还不觉解气。
司锦掌心发麻,逐渐泛起火辣辣的热意。
她缓缓垂下手来,看着萧嵘俊朗苍白的面庞上几道明显的红痕,短暂地心虚了一瞬,不自然地移开眼。
手还没完全落下。
萧嵘忽的接住她。
手背落入他手里,他手指微凉,触在她热烫的掌心里,激起一片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