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被雷斯垂德微微放松的罗伯特下一秒额头又狠狠地灌在墙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毒是你下的对吧。”
福尔摩斯又一次听到相同的话,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友人,说的从来就不是他。
“看看这就是我们养出来的警察。”被卡住脖颈的罗伯特涨红了脸,但依旧不改嚣张气焰,他奋力转动着脖颈,小眼睛拼命斜着想要盯住哈利,“有本事,有本事你就弄死我。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你的好朋友顶罪,我也没白活。”
他语气中的讥讽让哈利更加愤怒,手指不自觉使出更大的力道,罗伯特的呼吸声变得更加粗重。
“哈利!”雷斯垂德攥住哈利的手腕,就像曾经对待罗伯特一般,想钳制住他迫使他松手,但哈利可不是罗伯特那样的废物,武力值为7的他在愤怒之下生生抗住了雷斯垂德的掰扯。
“你冷静一点。哈利,深呼吸。”雷斯垂德没了办法,他只能一边用力一边试着说服对方。
福尔摩斯也跟着快步上前,他揽着哈利的腰用力往后拖。
“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斯科特是被毒死的?”愤怒并没有冲昏哈利的头脑,反而使他的思路更加清醒。
“咳、咳咳。”罗伯特嘴上的笑容恶毒又狡猾,“那老家伙的样子就像是吃了毒鼠药的耗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使是这样,你怎么知道酒里有毒?夏洛克跟斯科特根本没有实质性冲突。”
“多愚蠢的警察,你简直被你的‘好友’骗得团团转,事实上就在十来天前,他还跟斯科特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在场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吧。”
随着罗伯特的话音落下,一下子有好多人想起了这件有些久远的事——
“没错,我也看到了。”
“他们当时吵得非常激烈,我好像还听见斯科特说弄死他什么的。”
“我想起来了,还说什么知道的太多没好处。”
“会不会是斯科特威胁了福尔摩斯后,才被他先下手为强的?”
“我不知道,但是为什么这个警察要袒护罪犯?”
“他没有半点要问福尔摩斯的意思,明明福尔摩斯跟梅森有相同的嫌疑。”
“这样的警察真的值得我们信任吗?”
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大,声音也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转为嘈杂喧嚣,福尔摩斯拉扯好友的动作更加用力了,“哈利,够了。”他能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前提不能也不该是搭上好友的声誉。
从始至终他是被信任的那方,这就很好了。
所以,“足够了,哈利。”
福尔摩斯重复一遍。
可哈利没有被罗伯特的话语绕进去,又或者说,他死脑筋地追寻着一个答案,“你别啰嗦那么多,我只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酒里有毒,毒也可以抹在杯子上、甚至斯科特手上,你为什么认定了在酒里?”
罗伯特的小眼睛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声音里满是挑衅,“我不知道啊,原来下毒有这么多种方法啊,警官你还真是见识广博。”
“好,那我再问你,你看到福尔摩斯倒酒了?他今天的任务很重,而且为了我的观影体验,刚下台就放弃休息机会到观众席找我,这点想必这位女士你也可以作证,”哈利隔空与大礼帽女士对视,女人的声音虽然小,但非常坚定地点头,“警官说得没错,我回去的时候看到这位先生坐在我的座位上,其他观众也能证明。”
得到认可的哈利勉强露出一点笑容,转头时视线又重新变得冰冷刺骨,“所以,他什么时候下得毒?””那他肯定是下在酒瓶里了,”他的声音带着令哈利恶心的黏腻感,“反正老家伙一死,庆功宴就没了,这瓶酒他拿回去销毁就万事大吉不是吗警官?”
他洋洋得意的模样让哈利作呕,“怎么样警官,你敢尝试吗,用你的命,去试试这毒?”
罗伯特说完咧开嘴角,上扬的弧度畅快又歹毒。
他敢吗?
那可是番-木-鳖碱,剧毒。
而且死状那么丑陋可怖,死前如此狰狞痛苦。
眼前是这个男人奸佞的笑容,身后是无数嘈杂琐碎的恶语,不知怎么的,哈利眼前出现了无数画面,是面对贵族也刚毅如剑、捍卫公理的福尔摩斯;是面对贫民关怀妥帖,心生悲悯的福尔摩斯;是面对孩童耐心温和,细致入微的福尔摩斯。他会机敏大胆地笑言布条是他撕的,也会温柔无声地弯腰抚摸友人的墓碑,这样一个正派谦和、光风霁月的绅士,就因为阴险小人的寥寥数语,遭受诬谤甚至有锒铛入狱的风险。
而让他在一旁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可是……
略显宽松的西装裤下,是哈利颤抖的双腿。
万一酒里真的有毒……
“我当然敢。”哈利说罢紧紧抿住嘴唇,双手攥紧,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如果死了,你可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警官,你要想好咯。”罗伯特的语气轻佻的让人恼火。但哈利没有再管他,他松开钳制罗伯特的手,走向休息室尽头的储物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