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故去的公子王孙上了船,他看摆渡人气宇不凡,禁不住说道。
“真奇怪,您看上去不像一位船家。”
“他本来就不是船家。”同样是亡魂的暮兮晚也坐在船头托腮叹气,只可惜她说的话谁也听不见——她没地方去,只能天天跟在楚扶昀身边。
楚扶昀笑笑,说道:“那我该像什么呢?”
公子王孙说道:“您尧眉舜目、禹背汤肩,不像船家,倒像人间的帝王、大将军。”
暮兮晚随口道:“是呢是呢,他是白洲之主嘛。”
楚扶昀笑道:“但如你所见,我确确实实在这里摆渡。
死亡面前一切平等,没人规定高高在上的天家作不得船夫,我在这儿,与千千万万的亡魂本质而言没有分别。”
公子王孙感慨:“您当真豁达通透。”
楚扶昀道:“是我妹妹说过的话,她曾与我吵架,说在摈弃一切偏见与审视后,我们从来平等。
生命平等,灵魂也平等。”
暮兮晚附和:“嗯嗯……谁?我吗?”
她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谁是你妹妹?我才没你这个哥哥。
还有,我是说过这类似的话啦,但我记得我在说完这话后还一气之下说过“我恨你”吧!
真奇怪。
暮兮晚想,楚扶昀记住的,居然不是“我恨你”三个字。
小舟渡至奈何桥的尽头,又折返归来继续载人。
一位故去的寒衣妇人上了船,她看摆渡人衣摆结霜,禁不住说道。
“您不是死去的人。”
楚扶昀说道:“我是活着的神。”
妇人说道:“既是活着的神,又为何在此摆渡?年轻人,幽冥的鬼气会化作霜寒渐渐侵蚀您的,就像您的衣摆——”
她偏头看去,只见摆渡人衣摆结的霜已经退去了一些,没有再蔓延。
“在烤了在烤了,别催。”暮兮晚蹲坐在船头,捧着一小株火正小心翼翼地融化着楚扶昀衣摆上的霜。
楚扶昀说道:“我的寿命无穷无尽,不会轻易死去,也不会轻易灭亡。我在此摆渡,或许终有一日能遇见我的妹妹。”
“您的好妹妹在忙呢。”暮兮晚继续用火烤他,十分无语,“我这么爱你,你居然把我当妹妹。”
小舟渡至奈何桥的尽头,又折返归来继续载人。
一位故去的小女孩上了船,她仰头看着摆渡人,禁不住说道。
“大哥哥,你能当我的哥哥吗?”
破天荒的,楚扶昀被“哥哥”两个字,逗起了唇畔的一弯浅笑。
“谢谢您的邀请,但很抱歉,我已经有妹妹了。”
小女孩遗憾道:“她和我一样吗?”
暮兮晚比了比自己的身高:“不一样!”
楚扶昀闭了一下眼,笑了:“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