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宜华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周郎君还真是言中了。只不过求的不是什么保平安,而是希望天有眼,人有心,大宋政治清明,少一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天天在我面前触霉头。可惜了,佛祖还没奏效呢,让我们一出门就遇见你了。”
“你……”周秉天被噎住,可碍于此地人来人往,大家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得发作。他貌似不屑地瞪了一眼穆宜华,眼神又飘向她身后的虞倩倩。
虞倩倩缩着身子,努力地让他忽视自己。
可这让周秉天觉得有趣,他刚想凑上前去,面前又突然横出来一个人。
宁之南见来者不善,立即冲上前去为穆宜华助阵:“你谁啊?”气势之足,犹如提枪上马的女将军。
周秉天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个穆宜华就够了,今日却来了个比她还强硬强势的女人。
他不想示弱,脚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抬着下巴问宁之南:“你……你又是谁!”
宁之南冷哼一声,步步紧逼:“在下殿前副都指挥使宁肃之女宁之南,敢问郎君您是哪位啊?”
周秉天刚要自报家门吓唬吓唬她,却听宁之南又道:“不会吧,您不会真的要自报家门吧?光天化日之下,您一个官宦之子堵着三个朝臣在室女,您若是自报家门了,不就是丢你们家脸面吗?”
“是啊周郎君,自古世家大族的脸面都是靠才学和人命挣的,且古言有云: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周郎君今日此举如此不知礼数,败坏家族名声,是想用几世把先人用命和才换来的脸面给丢光呢?”
穆宜华与宁之南前后夹击,言语里无一谩骂却夹枪带棒,说得周秉天面红耳赤,心中愤懑至极。
“你……你们这两个小毒妇,我还没说上几句,你们倒是一唱一和姐妹情深!等改明儿,改明儿我娶了你们,宅内以夫为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掀出什么风浪!”
宁之南嗤笑:“真是不好意思周郎君,您晚了一步,小女子我已经许人了,五日后便是我的大喜之日,周郎君不妨上我们宁府来讨杯喜酒吃吃?”
周秉天生气却被怼得说不出一句话,他看向穆宜华,却又被宁之南抢了先机:“别看了。你既已知她的身世,那你也必然知道,若你要求娶她,要先过哪一关。”
周秉天简直要撅过去,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得,只听宁之南又讲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就走吧。”
周秉天还想说什么,只见后头又走来一个身姿款款的婀娜女子,戴着齐膝的帷帽走到周秉天身边。她牵住周秉天的手,娇滴滴地说道:“周郎,奴家已经拜完了,我们回去吧?这外头实在是怪冷的,还是奴家的屋里暖和,是不是?”
为首的两个姑娘虽然胆子大,但却从没见过男女这般调情,心头顿时涌上羞赧与耻感,低下头不看他们。
周秉天见她们二人终于吃瘪,心头畅快,一把揽过那女子的腰摸了两把,调笑道:“好,那就去你屋里。屋里暖和,衣服穿得也少,是不是,小东西?”
那女子轻轻锤了一下周秉天,帷帽后的眼睛好似瞥了一眼她们,便被周秉天半抱着走下台阶。
周秉天好似有意做给她们看,双手托着女子的屁股将她送进马车,面上还挂着笑,他故意朝她们看了一眼。
穆宜华瞬间被那眼神激得反胃作呕,顿生出被人轻薄侮辱的委屈,即使周秉天对她什么都没有做。
周秉天好整以暇地看着穆宜华与宁之南,眼神却又突然落到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虞倩倩上。
他眯了眯眼睛,勾着嘴角,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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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穆宜华刚说完和周秉天的过节,宁之南就义愤填膺:“这家伙真是无法无天,先前已经吃了亏,今日还要往上撞,真是活该!南阳候府也是煊赫世家,竟出了这么个子孙。”
穆宜华笑着摇头:“南阳候府也大不如前了。世子先天不足,侯爷本不想将爵位传给他,然候府大娘子手腕硬,人也泼辣,且不说她把侧室所生庶子尽数过继到自己名下,还让侯爷心甘情愿地把爵位给了自己的长子,三十二岁又怀上了这周四郎,宝贝的不得了。”
宁之南咂摸一阵:“她莫不是把他当成最后的筹码了?若是世子早逝,庶子皆在她名下不敢造次,她就可以顺顺利利地把爵位给小儿子了。”
穆宜华点头:“琼林宴时我见过候府大娘子,很是干练精明,一瞧就是能把内宅上下操持得很好的人。”
宁之南支颐望向窗户外:“可惜这儿子教得不好。”
“许是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被疼坏了吧。”
宁之南拊掌:“就是,孩子可不能这么教!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惯着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必须给我去泥里滚!娇生惯养可教不出栋梁之材。”
穆宜华与虞倩倩面面相觑,抿嘴偷笑。
穆宜华道:“果然是要成亲的人啊,这人生大事都已经想得那么远了。”
宁之南听这话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面上顿时一红,捂着脸扑进穆宜华的怀里:“哎呀!你们说什么呢!”
“你害什么羞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穆宜华笑。
“我一时嘴快,你就这么逮着不放。”
虞倩倩笑道:“快啦快啦,还有五日呢,一眨眼就过去了。”
“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陪我,一定要看着我出嫁!嫁作人妇后,我必定不能如现在一般时常与你们在一处耍了,但我们会一直都是好朋友的,对吗?”宁之南拉着二人的手郑重地问道。
穆宜华紧紧了自己手,也是郑重点头:“是!你这个小妮子啊,我是怎么甩都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