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倩倩眼中似有泪光,双手握着宁之南的手,点了点头。
宁之南笑得开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使日后你我各自成婚,我们金兰之谊必定也长存!”
忽然,宁之南想到什么,将目光转向虞倩倩:“欸……倩倩,你也到年纪了,你家中可有为你说亲啊?”
虞倩倩眼光一闪,支支吾吾地低下头不说话。
穆宁二人对视一眼,凑上前去:“你有事没告诉我们?”
虞倩倩手指绞在一起,深吸一口气,好似下了什么大的决定,犹犹豫豫才说出口:“我母亲……好像在问媒人关于左大夫的事情。”
宁之南惊呼:“左衷忻?怎么又是他?”
虞倩倩抬头,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宁之南摆手,笑道:“你别担心,左大夫品行端正,人好得很,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感慨独身的状元郎真真是抢手,不管是皇家、辛家还是你们虞家全都想要。”
虞倩倩细问道:“先前听闻左大夫以‘齐大非偶’婉拒了安柔帝姬,辛谯也曾属意他想将他收入门下,可左大夫也都拒绝了。朝中也有说他有眼无珠,故作清高的,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宁之南将贺辰光所说尽数说与虞倩倩听,只见她神色渐渐颓唐,末了低低地感慨一句:“左大夫当真是用情至深……”
穆宜华瞧她神情,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笑问道:“倩倩,你是不是……”
“啊,我、我……我只是……只是……”她“只是”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了所以然来,一切昭然若揭。
少年英才、寒门状元、清俊风流、专情笃深,能用这些词语描绘出来的人,对于一个常年深居闺阁,对婚姻充满期许的女子而言,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虞倩倩就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一个。
可左衷忻就是好啊,刚正不阿、坚守己心、端正守方。遥想会试那日凌晨,东方既白,他就一个人坐在夜色深沉、春寒料峭里,秉着一盏微弱的烛光潜心苦读,如何不让人想起他曾经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也是如同这般寒窗苦读,守着黑夜直到天明。
驽马微弱敢行千里,生于微小敢攀高山,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人心动,如何不叫女子良配呢?
虞倩倩虽为嫡女,在家中却过得这般憋屈,若是能嫁于左衷忻,无姑舅亲戚之烦,于她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穆宜华看着羞赧无措的虞倩倩,牵起她的手,宽慰笑道:“我与左郎君的交集虽不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左郎君很好,若你嫁给他,也定然会待你好。他值得你的喜欢。”
虞倩倩缓缓抬头,注视着穆宜华的眼睛:“真的?”
穆宜华抿唇,点点头:“嗯,真的。”
第50章
十一月初六,宁府张灯结彩,众人忙忙碌碌,你奔我走,好不热闹。
宁之南卯时便被宁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一边数落一边将衣裳丢给她:“阿兆和倩倩两个来做傧相的都在前堂吃早膳了,你看看你,当新娘子的人还在床上睡觉!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宁之南艰难地起床洗漱,换上便服往屋外一瞧,天边才现光亮,一边哀怨一边吃饭。
她刚往嘴里塞了两个小笼包,筷子便被宁夫人夺下:“别吃了别吃了,来不及了,快去祠堂祭告祖先。”
宁之南被拉着又去祠堂跪了半晌,宁夫人又来祠堂拿人。
“快快快,梳妆娘子到了,衣服也改好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哎哟,你这个孩子,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困呢?醒醒,贺家的轿子都要停在门口啦!”
宁之南被母亲哄得哭笑不得:“阿娘!这卯时三刻都没过呢,鸡也才刚刚打鸣。”
“那我问你,要是这个时辰才起,你还来得及梳妆吗?”
“我……”宁之南还想狡辩,宁夫人却不给机会,直接将她按在镜子前。
穆宜华与虞倩倩二人恰捧着喜服与金冠走进屋里,笑着向她道喜:“祝新娘子新喜。”
宁之南兴奋地蹦起来将她们二人抱住:“哎呀,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穆宜华与虞倩倩二人笑着与侍从一起帮她将喜服穿好。
宁之南偏头看向镜中,只见镜中人绿裳华服,衣上绣着连理枝、并蒂莲等暗纹,蹁跹旋转间衣袂翻飞,流光婉转。宁之南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地失了神。
“阿南都被今日的自己惊呆了呢。”穆宜华笑道,“等头发梳起来,这金冠戴起来,怕不是要觉得自己天仙下凡。”
宁之南冲她努努嘴:“难道不是吗?”
穆宜华掩唇:“是是是,我们阿南貌若天仙,别说我们了,新郎倌儿看了更是移不开眼呢。”
自古女子出嫁头等大事,梳妆难免要费一番功夫。宁之南这厢才方将发髻绾好,屋外已然天光大亮,晴阳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