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涟再等等,医官马上就来。”
不多时,医官赵五思就被婢女引着进入房内,先轻车熟路地先向李椠行了礼,而后便立刻去查看宋澄合的状况。
这赵五思家世代行医,最早是他祖父被敦煌宋氏相中,聘了家去,专门给宋氏女眷诊脉医治,因此而鱼跃龙门,入了上流世家的法眼。
到了赵五思这一辈青出于蓝,他甚至曾被徵召酒泉内宫,当了个专给凉王后和妃嫔们瞧病的医官。
昔年李椠曾向李暠抱怨说敦煌没有医术高超之人,李暠见赵五思原本就是敦煌出身,遂送他回来给太守府的贵人们问诊医治。
赵五思如今已到了知天命之年,医术是着实没得挑剔。
宋澄合嫁到李家之后,每每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赵五思来给她号脉开方,当年开“伤寒逐风方”的人便是他,可以说,宋澄合的阴阳虚亏和脉象,他是最清楚的。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赵五思把脉问诊毕,随同婢女一起来到外间。
“如何?”李椠问他。
“回大人,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无甚大碍,待末官开一剂方子,夫人每日依时服用便可。”
李椠听了这话略微松了口气,又问:“孩子呢?孩子如何?”
“夫人脉象滑而不涩,如珠走盘,孩子也无大碍。”
听赵五思这样说,李椠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宋澄合啥事没有,孩子也好端端的。
他这边才刚吁了口气,刚要让人带着赵五思去开方,却听王栩在门外恭声说:“大人,云知求见大人,现下正等在外院倒座。”
“他来干什么?”李椠奇道。
他和云识敏已是许久未见,自那臭穷酸挂冠而去,二人彻底闹掰,就再没见过面。
“估摸着,许是为了小郎君之事……”王栩揣摩着李椠的想法,斟词酌句地回答。
李椠思索片刻,抬腿出了房门:“既是老朋友来了,那便会一会他。”
*
云识敏是被云安喊来的。
当时在声闻寺门口,李椠铁青着一张阎罗王似的脸冲向李翩的时候,云安便在心底直呼大事不妙。
旁人尚在瞧热闹,可她已在电光石火间生发了三个念头——李翩要出事,她要救李翩,去求云识敏。
在想到养父的那一刻,云安拔腿就往杂石里的方向跑去。
“阿爷!阿爷!”
跑回家中,云安推开院门,云识敏却并不在家。
云安急忙跑去拍隔壁牛家的院门:“大姐,大姐,你在家吗?”
牛大姐应声从房里出来:“云妮子,咋了?”
“瞧见我阿爷了吗?”
“出去了。”
“去哪儿了?”云安急切地问。
“这我哪知呢,他没告诉你?”
云安摇头,云识敏没说今天要出去。
“你在屋里等会儿吧,你阿爷也不是个喜欢四处乱逛的人,可能过会儿就回来了。”牛大姐看出云安面上焦急神色,安慰她道。
确实也只能如此了,她不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出去找云识敏,弄不好到时你找我、我找你,谁也找不着谁。
云安心下焦躁,不想进屋里闷着,只能站在院子里。可院子里暑气炎炎,烈日当空,晒得她更加烦闷灼热。
正急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忽听院门响动,云识敏回来了。
“阿爷!”
云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扯住云识敏的袖子。
云识敏怀里抱着个河西百姓用来装盐菜和大酱的陶土罐,他刚才是想起家中佐餐的榆酱已经吃完,遂去民市找陈大虎买酱去了。
“怎么了?这么着急。”看女儿一张脸晒得通红,且满眼急切,云识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