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磁的嗓音轻飘飘的,却是极具威严的宣告一般——
“只有我。”
说罢,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着少女的后颈使其枕在自己肩头,一手又抚着少女的发丝,一下一下,似如安慰。
这种似若将人捧在手心里的珍视安慰,阮流卿知道是假的,更知是晏闻筝刻意装出来刺激卫成临或是讽刺自己。
可她偏偏却听了这样的话,酸涩和委屈一簇簇的涌出来。
家族嫌她丢了门楣,绝情撇弃了她,未婚夫也似并不如她以为那般善良妥帖,而今残忍的现实确实如晏闻筝所说那般,她哪里也去
不了,甚至只能依靠他而过活。
她为自己的命运和现状而感到悲戚,可又倔强的不肯让自己留下泪来,死死咬着唇瓣,身体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晏闻筝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抚住她头发的手微顿,敛眸看她,方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太子高声道。
“好了好了,今夜孤设宴,两位莫伤了和气。”
见气氛仍是未缓,太子微微蹙眉,脸上有一丝不悦,却很快掩藏,站起身来,道:“罢了,此际夜色尚晚,不如归政王我们改日再聚。”
晏闻筝听罢这惺惺作态,心中冷笑。
当真是无趣。
而怀中的人儿娇嫩的身子仍是在抖着,甚至自肩头传出些压抑的抽噎,晏闻筝眸中暗色愈聚愈深,眼下,他还急着别的事,自是再难虚与委蛇。
他微微勾唇,漫不经心道:“恭送太子。”
“晏闻筝你!”
卫成临怒视其这副谁也不看在眼里的作风,清俊的面铁青。
而太子亦是面色阴沉,看着晏闻筝连站起来恭送也懒得做,方才脸上的客套笑意尽数退去,目光微眯了眯盯着晏闻筝的方向,却见其毫不掩饰的掀起眸子来对视。
他手紧握成拳,朝身侧的卫成临道:“走。”
将近到门口之时,似想起什么,太子不由得回头一望,只见那个女人不知是自己逢迎献媚,还是晏闻筝示意,已几乎是坐在男人腿上的姿势。
此前他猜测晏闻筝是有别的女人,莫非便是她?
想到此,太子不禁一笑,他还当是什么女人,原来也只不过是这花影楼里的一个低贱的怜人。
因一个怜人,舍弃和赫赫白家联姻的机会,晏闻筝可当真是太自负了。
蓦然,一个念头升起,太子停下脚步,朝里挪揄道:“归政王,你这怜人今日虽看不见脸,但也确为好生招人,若是归政王腻了,不若送给孤排郁解闷?”
言语轻佻屈辱至极,阮流卿听罢心突突的跳,更是死死的攥紧手心。
可她没想到,听完这话,晏闻筝竟是笑了,眉微上挑,“殿下喜欢?”
第23章渡酒醉酒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话音戏谑冰冷的吐出来,更如针一般狠狠刺着阮流卿的心。
本就悲戚难忍的自己更因两人将自己当作玩物一般的对话,心更如堕冷窖,本就惨白的脸几乎没了血色。
曾经她以为,世上最可怕最残忍的疯子唯有像晏闻筝这样的鹰犬爪牙,可经了今夜,她却难以不对高风亮节的卫成临,及勤勉心善的太子有所改观。
他们似乎并不似她想象、记忆里的模样。
更甚太子堂堂一储君,为何能说出方才那种话来?
以往她虽也曾听闻了些高门贵族之间的秘事,若说开了或是利益来往,相互赠送美人不是罕事,更有甚者,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会双手奉上。
这样之事,原本便不耻听下去,可而今竟发生在了面前,而主角更是自己。
而讨要她的人,更是她尊之敬之的太子。
至于晏闻筝他……
阮流卿满心凄楚,更绝望的闭上了眼。
她不确定他这种人是否真的会将自己送给太子?
可眼下别无他法,阮流卿紧紧咬着下唇,抬眸望向他。
却见晏闻筝也正看着自己,幽深漆黑的眸里的勾着戏谑的,冷漠的,又似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