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觉加快跳着,她更尤懊恼自己而今的反应,她应该对晏闻筝心怀恨意的,而今为何仅因为他一个眼神,自己倒先乱了阵脚?
阮流卿攥紧了手心,努力说服着。自己,可方才那一幕却如鬼魅般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愈想镇定下来,心便是愈乱,许久过去,阮流卿终于没忍住,再次悄悄掀起了眼皮望过去。
只见晏闻筝依旧站立在雨幕中,铺天盖地的雨势能吞噬掉一切,可在他的面前,却难损他周身分毫气度。
并不狼狈,并不落寞凄惨,倒是有些别样孤寂的美感。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晏闻筝缓缓偏过头来,目光朦胧隔着雨幕对视,阮流卿无端更紧张了些,攥紧着的指节用用力而泛白。
他似乎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阮流卿看不见,但却在着氛围中体会到了一阵莫名而又诡异的温热。
这散泛开来的温热很快便在冰冷的雨幕中浸润流窜,更从四肢百骸流淌进她的心底。
鬼使神差的,她的心绪更是复杂了些,更被温热浸得似失去了思考。
失神怔愣的眸光看着晏闻筝从雨幕中走了出来。
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走来,雨水止不住从身上淌,步履踩进屋子瞬息便积了一滩水一般,他全身湿透了。水珠顺着眉梢发尾啪嗒啪嗒的往下溅,在静谧的屋内分外清晰,又突兀的砸进阮流卿心底。
她自恍惚中回过神来,“晏闻筝,你……”
她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是恨晏闻筝的,可这足足一月他毫无怨言的顺从和伏低已经让她有些无从下手了。
而今,他这副全身湿透的无辜模样,仿被自己狠狠欺负了一般。
阮流卿看着他,别开了脸,“罢了,今日就这样吧。”
她皱着眉头,恨自己的心软,又恼自己的摇摆不定。
“娘子。”男人的声音自身后落下。阮流卿闻之蝶翼一颤,却没有回头。
这些时日,她已纠正过数次他的称谓,唯独这个,他如何也不肯改口。
她走得很快,湿哒哒的脚步便跟在她身后,“那今夜可还要束住我?”
平静柔和的声线里似乎带着一抹暗哑和虚弱,阮流卿回头望向他,打量了一番,半晌却定不下心来。
“娘子。”
这一次,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情意,柔软的似要融化冬日的冰雪。
阮流卿心中一紧,不自觉咬紧了自己的唇瓣。潋滟清澈的眸里倒映着男人缓缓靠近的高大身躯。
可她一时竟忘了如同往日一般的厌恶和闪避,而晏闻筝也察觉到了,微妙的弧度在他唇角勾勒,他微微欠身,试探着想牵住她的手。
触碰的一瞬,阮流卿被男人指尖上凉透的冷意寒得一瑟,敛眸望下去,看见晏闻筝已牵住了自己的手。
她反应过来,当即便抽离开,“你要干什么?”
声音已是戒备和警惕。
“娘子,”晏闻筝仍是面不改色的唤她,却放下了他紧握住自己的大掌,略带些委屈道。
“而今娘子仍是厌烦我吗?”
“你觉得呢?”阮流卿几乎以一种冷漠的语气回复,竭力压低的绵软嗓音中,还是透露着艰难掩盖不掉的不自然。
晏闻筝微微一怔,面上仍是那般纯白模样,而今如此,就连他眼下的那颗妖冶红痣也变作了病弱凄美的佐证。
“都怪我,害娘子而今还这般记恨。”
声音带着几分落寞,神情也与曾经的他天差地别,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的惊世骇俗。
每每到这时,阮流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对晏闻筝的信任便
会瞬息崩塌,她总觉得晏闻筝是做不到如此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在装了,装模作样的,扮成这副模样来骗自己。
阮流卿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可这么多日了,依旧窥不出些许破绽来。
她无奈吐了口气,道:“晏闻筝,你一直如此不累吗?”
“娘子为何就是不相信我的真心呢?”他毫不遮掩的回望着她,眼底隐隐压抑着起伏的情绪,像是暗流涌动的一汪深潭。
“而今,我只有卿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