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夜晚,浓黑的墨色彻底笼罩下来,皓月的白晖如霜一般倾泻,阮流卿躺在榻上才将入睡,在朦胧中竟又感受到有何物爬上了自己的床。
她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被毒蛇细密缠绕住,压迫又窒息。
遥远的,混沌的话语隔着层层雾传来,她听不清,却能知道这是晏闻筝的声音。
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又亲着自己,唇舌似被他含在嘴里一般的迷离梦幻。
一啄一啄到了脸上,吻得很轻,似带着讨好,又带着说不尽的亲呢。
这种感觉,阮流卿说不上来,紧接着又被喂进了别的。
“不……”
粉唇里挤出微弱的抗拒和呼救,可转而便被吞进了他的腹中。
不知持续了多久阮流卿才朦胧入睡过去,直到翌日醒来时,仍如前日那般,无丝毫的异样。
她缓缓坐起身子来,始终觉得不对劲,梦里那些场景更是历历在目了。
阮流卿眉头蹙着,悄然挪到晏闻筝所处的屋子,推开丝许缝隙,她窥见男人没有任何异常的依旧被自己用铁链锁着,安静的阖着眼躺在榻上。
思索了半晌,阮流卿若有所思的将门又拉了回去。
可她心中疑云,却是更甚了,她为何连着两日做那些梦?实在太过惊悚古怪。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阮流卿连着一个月都有些浑浑噩噩,白日提防“惩戒”着晏闻筝,带着他去劈柴烧火,又逼他去洗衣做饭。
入了夜晚,便又是那些梦幻亲密的折磨。
一月过去,阮流卿都觉得自己是在这渺无人烟的深林里撞了什么邪,一入夜里便会被山中的精怪化作人形吸□□气。
不然,为何被她使唤捆绑的晏闻筝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而她自己是一日比一日“憔悴”。
对着铜镜,阮流卿摸了摸自己的脸,可却根本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消瘦羸弱模样,反倒是些说不出的、仿被化开的娇润。
就像是……
她说不出来,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她都还记得在梦里被湿腻狠狠舔舐过的触感,太过的吓人,又太过的……
阮流卿想着,不觉脸色红了些,而今梦里的数次,那档子事竟早已没了往日的苦楚,连那饱胀都是些难言的……
梦境真实的让她心烦意乱,却而今又晦涩的要她隐隐冒出了些许期待。
思绪想着,阮流卿很快回过神来,痛恨羞恼自己的反应,自己怎么能如此呢?!
忽而,她察觉到晏闻筝投来的视线,她惊得心一颤,抬眼迎上去,望见晏闻筝幽深得如同潭渊的黑眸,柔情得望着她,却又藏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阮流卿觉得可怕,可这么久以来,自己随意惯了,更任意差遣使唤他惯了,她不喜他这样的眼神,更不准他以这样的眼神看她。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我的衣服洗了。”
声音有些发颤,藏不住娇气的嗔怒。
“是,娘子。”
晏闻筝笑着低声应允,动作间牵动了脖间她系上去的铃铛。
铃铛清脆响亮,一声一声的,就好像永远停不下来,阮流卿听得心乱,转身朝屋内走去。
很快,外面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的仿要震碎一切,雨越下越大,大得连窗外晏闻筝正忙碌的身影轮廓都看不清了。
阮流卿双眸失神的望着,心中有些如喧嚣的雨幕一般杂乱无章。
而今晏闻筝变得很乖了,要他做什么便会做什么,说了几次后,也不会以曾经那样尽在掌握的恣睢眼神看她。
狠戾和锋芒逐渐散去,几乎已被柔和顺从代替,明明一切都似在变好,可阮流卿莫名却觉得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天生的一个恶人,当真就被自己这数日的苛责辱没给驯服了?
她紧紧盯着朦胧雨幕中的晏闻筝,满是探寻和好奇。
如注的雨淋在他身上,他的衣衫早就洇湿了,雨水顺着他英挺的鼻梁连成珠似的坠落,可他却神色平静,毫无怨言的模样。而今他当真极是同从前天壤之别。
他没有洗完,而没有她的首肯,他是不会进来的。
似察觉她在看他,晏闻筝抬起头来,射过来的眼神虽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那样柔和的情愫。
阮流卿凝视着,忽而被烫了一般,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