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樾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上过药的手,心想,我又给令卿添麻烦了。
轻手轻脚站起身,卫樾顾不得浑身不适,下意识往外走,免得等温催玉醒了还要看见他、怕是一大清早就心情不好。
走到门口,卫樾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被他抓在手里的外袍,一时有些犹豫。
反正……反正都已经被他弄脏了,他拿走,不让令卿碍眼,不要紧的吧?
卫樾回头看向屋内。
然后他突然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越想脑子越疼。
卫樾便拿着温催玉的外袍,先小心翼翼离开了。
清晨,温催玉醒后,看着空无他人的屋子,轻叹了声。
然而就在温催玉用早膳时,卫樾突然急急忙忙跑回来了。
他不管不顾闯进以兰院,气息尚且不稳,便匆匆开口:“你说、你说……你曾想过……”
“……若我心意未改,你愿意答应我试试?”卫樾说完这话,已经语带哽咽。
温催玉微微一顿。
他原本不打算告诉卫樾这件事,只是深夜那会儿感慨,顺势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便后悔了,但又想着卫樾醉得厉害,兴许不会记得。
“怎么像是又要哭了?”温催玉若无其事地抬眸,“这个时间,早朝结束了吗?”
卫樾惶惶道:“今天朝上没什么要紧事,我昨日饮酒过多本就不舒服,所以早早让他们退朝了,我不是上朝到一半想到这件事就丢下早朝跑来的……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想法的?是……除夕那晚吗?”
温催玉轻叹,微微颔首:“当时……我想着,试试也无妨,或许你得偿所愿后就没了执念,觉得没意思,届时再退回师生君臣,顶多比从前疏离些罢了……又或许你心意不变,是我试过之后,发现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那么天长地久下去,也挺好的。”
“可是、可是我……”卫樾喃喃自嘲。
温催玉尽可能放平静语气:“当时正准备跟你说,你就告诉我你往喝的东西里下了药,我也就没说了。事已至此,阿樾,算了吧。”
算了……
卫樾只觉得心肝脾肺、四肢百骸都被碾了个痛彻骨髓,他绝望道:“我居然……我居然……”
他怎么能忘了,令卿是那么心软的人,多缠缠他,总能得偿所愿的……他怎么会觉得强硬的手段可以得到这个人?
他曾距离夙愿得偿只有一步之遥,然后他亲自将温催玉推远至相隔千山万水了。
“可不可以……”卫樾抱着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希冀,突然问,“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看到卫樾这样,温催玉也有些难过。
但他没留余地道:“不可以……阿樾,你真的觉得这份思慕,带给你的是好的影响吗?”
卫樾沉默许久,然后回道:“是好的影响。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不是因为我思慕你,是因为……我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好的人,才能把原本可以圆满的事,弄得一塌糊涂。”
温催玉无奈:“也不必因此贬低自己。”
“你总是愿意宽以待人的。”卫樾苦笑。
然后他抹了一把脸,说:“那我先走了,免得留在这里倒你胃口,你还在用膳呢……”
看着卫樾转身要走,温催玉想了想,左右也没剩几天了。
于是他道:“你若是要来,就白天走大门堂堂正正来,别再夜里偷偷摸摸走窗户了。”
卫樾脚步一滞:“我……我来不会让你不高兴吗?”
“你若总是这么磕绊地说话,确实听着有点难受。”温催玉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