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自殿外快步而来,神色罕见地沉了几分。
“江大监?”藏珠快步迎了上去。
江尘却罕见地没理她,径直走至蕴玉面前,垂眸道:“婕妤主子,圣上传召,令您即刻前往乾盛殿。”
见江尘这般态度,蕴玉心头微跳,不动声色地起身问道:“不知大监可知,圣上唤我所为何事?”
江尘抿了抿唇,目光抬得极慢,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斟酌了片刻,终是低声道:“老奴不敢妄言,只请主子快些过去,去了便知。”
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摆明了不是好事。
蕴玉心中一紧,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还请大监容我先行更衣。”
江尘闻言,也不为难,只拱手后退一步道:“容婕妤还请快些,圣上和仪妃娘娘,可都还在等着。”
这话说的含蓄,却也提醒了蕴玉一番。
蕴玉眼尾一挑,悄然望了江尘一眼,心下大致有了几分猜测。
未过多久,便见蕴玉从内室出来,换了身素净的月白色宫装,腰间系了条翠色的腰带,一头青丝仅用枚白玉簪随意挽起,整个人显得清雅极了。
藏珠见状,下意识便要上前扶蕴玉,却被江尘抬手拦住。
他面上一笑,语气极为恭敬道:“婕妤主子,圣上说了,只请您一人前往,至于藏珠姑娘,奴才另有一事要问。”
蕴玉脚步一顿,歪头瞧了眼藏珠,后者面色已泛白,面上颇有些无助。
她不动声色地轻拍了拍藏珠的手背,扭头冲江尘柔柔一笑,温声道:“这婢子自小胆小,大监还请手下留情,别吓着她了。”
江尘一拱手:“娘娘放心。”
蕴玉颔首,挺直脊背上了候在外间的辇车,一路朝乾盛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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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乾盛殿前,江尘恭敬将车帘掀开,低声道:“容婕妤,请吧。”
蕴玉抬眸瞧了眼朱红色的宫门,提脚下了辇车,一步步朝殿中走去。
甫一入殿,便觉空气冷凝得吓人。
四周伺候的宫人皆屏息敛神,连手中动作都刻意放轻,生怕惹出一丝动静。
蕴玉眼帘微垂,心头一沉,迈着步子踏入殿内。
只见裴玄祁正端坐于御案之上,单手撑着额头,面色冷峻。
似是听见脚步声传来,蕴玉抬眸望去,就见裴玄祁眉眼冷沉,莫名透着一股寒意。
殿中右侧,仪妃侧身立于殿中,眉眼含笑,瞧着颇为得意。
在她身后,栖梧亲自提着一只药罐,那药罐罐身斑驳,边角残破,显然已用了许久。
见状,蕴玉心中有了底,缓缓收回视线,平静走至殿中,朝裴玄祁盈盈一拜,温声道:“妾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上方,裴玄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未语,半晌才终于抬了抬手,淡声道:“起来吧。”
话音刚落,仪妃便低低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讥诮与快意:“容婕妤倒是耐得住性子,这般久才来,莫不是仗着圣上的宠爱,恃宠生娇了?”
她说完,眸中划过一丝恶意,她就不相信,蕴玉此次还能全身而退。
不等蕴玉回话,裴玄祁却有些不耐,冷声道:“将东西呈上来。”
栖梧闻言,立即踏上前来,将那只半旧药罐双手捧着,递到蕴玉面前,清声道:“容婕妤可认得此物?”
第97章人证蕴玉不动声色,只垂……
蕴玉不动声色,只垂眸看了一眼。
那药罐就是平日里太医院最常用的药罐,许是年成太久,原本青瓷的药罐如今已被烟火熏的灰黑,早已瞧不出原本的釉面光泽,就连口沿也缺了个小角。
她淡淡收回目光,并未搭理栖梧,反倒抬眸望着御座之上的帝王,轻声开口道:“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就连仪妃都有些愣住。
公然反问圣上的,蕴玉还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