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嫣到家的时候,本来还有点心虚。
生怕遇上陈力质问自己,最近都去干什么,为什么回来越来越晚。她手里还拿着特意带回来的奶茶,想着要是被问起,起码有个像样的道具
没想到,一开门,居然是扑面而来的黑暗——
他也没回家?!
她愣在玄关。
仿佛自己是个蹩脚的演员,而唯一的观众,也不在场。
蒋嫣随手拿了本书,斜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她绝对没有刻意在等,也绝对不会刻意问。
刚开始,她的情绪还算稳定,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再发个消息问问陈力?毕竟他的石膏板刚拆没多久,可能又遇到什么事情。可是手刚放到手机上,又觉得,会不会逼得太紧?她晚归,陈力是从来没有过问过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焦躁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往日里陈力的那些细致周到,逐渐烟消云散。
她甚至凭空生出一股悲哀,他们就像一对合租的陌生人,默契地遵守着不过问的约定,连基本的行踪报备都显得多余。连一次约会都没有,直接就进入了柴米油盐。
等到十点多,窗外的车流声也逐渐消失,房间甚至安静得有点让人害怕。她拢紧了抱枕,一面和陈力作对,一面和自己作对。
冰箱的嗡鸣声在寂静里格外明显,她忽然想起当时陈力检修电路的时候说了一句:“能凑合用就先凑合吧,马上就换新的。”
她当时没当回事,现在竟然咂摸出几分真意来。
眼泪要落不落,忽然有点想念爸爸妈妈。
等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再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已经十一点十七分。
陈力轻手轻脚地进门,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和淡淡的酒气。他难得穿了板正的西装,但领子却歪斜,像是被人拽过。
“去哪了?”蒋嫣以为自己可以装作淡漠,但嗓音却比想象的尖锐。
陈力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在等他。
“工地。”他低头换鞋,声音闷闷的。
“工地?”蒋嫣冷笑,声音不自觉扬起,“工地上有酒喝?”
结果陈力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一摸兜,竟然把手机递给蒋嫣,示意她可以随便看。
然后转身往浴室走。
晚归、喝酒、缄默。
哪一样像是一个老实人该做的?!
新婚不到一个月,日子还没活出个规律,陈力就受伤了。打从他受伤起,两个人就没睡在一个房间。偶尔蒋嫣半夜起来倒水,总忍不住屏气凝神,直到听见客房床板“吱呀”一声,好像才能更放心一点。
总有一种粘稠的氛围罩着他们,前进一点,又后退一点,像暴雨前的闷热。有时候陈力碰到她的身子,两个人都不自觉的缩手,像是烫了谁。蒋嫣在心里骂他呆子,不过转念一想,她自己不也总是装得若无其事?
可是他陈力个当男人的,怎么就不明白?他至少应该有个态度吧?难道还要她扯着嗓子明说,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个真正的夫妻?
想到这儿,蒋嫣猛地站起来,抄起自己的手机就要往外走。
“别——”
陈力听到声响,急忙从卫生间出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像是压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