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伸手,只抓住蒋嫣被衣服覆盖的大臂,他的手上还沾着水,看起来刚仔仔细细地洗过。
“我问你话呢。”蒋嫣盯着他,“去哪了?”
沉默了几秒,陈力终于开口,嘴里还带着好闻的牙膏清新的味道,身上的酒气已然很淡。
“……工友结婚。”
“哪个工友?”
“跟了我八年的徒弟,张德刚。”然后他把手机划开,点开相册,里面是歪歪斜斜不怎么专业的几张照片和视频,拼命往蒋嫣眼前递。
蒋嫣别过头,问他:“为什么没跟我说?”
“工友本来说要叫……嫂子一起,我……怕你不自在。”
“你怕我不自在,还是根本不想让我去?觉得别人很登对,但是我们很陌生?!”手机里的照片她瞥了两眼,他笑得那么温和,回家却对她只有沉默。
——凭什么?
“我的圈子都是粗人。感觉你不太喜欢结婚的事情。我不……”
陈力喉结滚动,像做错了事。规矩站在灯光之外。
今天几乎是他们结婚以来得最尖锐的一段对话,充满矛盾和试探。
“嗯,看见别人结婚,老婆孩子要热炕头了,羡慕了?觉得自己结这个婚很没意思?”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蒋嫣就后悔了。
其实没必要刺他。他们的婚姻就是这样显而易见,他单方面在行动上付出,她乐享其成,谁都没有更进一步。他羡慕别人,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情绪。
只是这样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或者说,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也会在意他的情绪。
陈力眉头皱起,终于抬头直视蒋嫣:“……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下颌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攥了攥,又松开。
“蒋嫣,”他嗓音沙哑,“你非要这么想?”
盯着蒋嫣看了几秒,陈力突然转身走向卧室,动作很大,带起一股劲风。生气的时候,他似乎格外有股男人味,雷厉风行、果敢决断,让蒋嫣凭空生出点恐惧来——
如果,是说如果,他也厌恶了这样一潭死水的婚姻,这个过错,究竟要谁来担下?
她还站在玄关,刚才一只脚甚至已经穿踏上了凉鞋,打算回南省城自己的住处。现在陈力离开,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要换回拖鞋,还是干脆继续穿上凉鞋,总不能一直是这个狼狈的样子。
看到陈力很快走出来,蒋嫣竟然松了口气,她听到陈力说——
“我的卡。里面有这些年攒的所有钱。以后工程款到账了也都打到这里。密码我发给你。所有的钱都归你管。”
蒋嫣怔住。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这样可以了吗?”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像是笼子中无法挣脱的困兽,“现在愿意回来睡觉了吗?”
盯着那张卡,蒋嫣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到底懂不懂她想要什么?
谁不知道他陈老板最讲信用?可婚姻里光讲信用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