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官道越近,兵器碰撞声便越响,陆衔蝉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她飞身上树,从林叶缝隙中窥望。
嫂嫂…原本是不必死的。
陆衔蝉的理智告诉她,今日假无常必然是假话掺着真话,假话居多,且他空口无凭、目的不纯。
他只是为了乱她的心神,拖延时间。
可陆衔蝉没法忘掉。
若是,她算是帮了仇人吗?
手中翼展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犹豫间,豆大的泪砸在树上。
八年前雍州城破后,陆衔蝉的悲切,从来无声。
她抹去泪水,从翼展箭匣里抽出数根长钉,以嫂嫂教她的透骨钉指法,将几根长钉一块儿,打向西无常背部。
西无常劈开几根,却还是被其中一根钉入腹部,他也不恋战,转身便往林间奔去,丝毫不理身后仍在缠斗的手下。
杀手们四散而去。
“山君!”
“陆姑娘!”
晏家兄妹二人喊道:“你回来了!”
陆衔蝉从树上跃下应是:“嗯,回来了。”
晏如瑜飞奔过来,她看到陆衔蝉唇角的血迹,惊呼道:“山君你受伤了?!”
陆衔蝉一怔,她摇头:“不慎咬到了舌头。”
晏若岫将长枪背在背上,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给陆衔蝉:“陆姑娘…您擦擦。”
“阿兄你好生谄媚。”
晏如瑜的嫌弃已毫不掩饰,她从怀里掏出一模一样的帕子递给陆衔蝉:“山君,你用我的。”
陆衔蝉:“……”
天亮了。
官道上两侧树木郁郁葱葱,再不见浓雾时的可怖,陆衔蝉纵马跟在队伍后面。
西无常和晏临州是敌非友,若他们真是奉晏临州命令追杀陆衔蝉与李尺玉,为何如今又前来刺杀?
这一遭,只有一件事是真的:追杀她与嫂嫂李尺玉的是摩罗人。
幕后之人是谁,尚不好说,或许他们留陆衔蝉一命,就是想要她去刺杀晏临州呢?
“山君你看!”
晏如瑜指着前方的奇怪建筑,院墙被修成波浪形状,阳光撒在其上,耀眼炫目。
“我上次来就发现了,你跟我来!”
“阿爹阿兄,我俩先走一步!”
晏如瑜轻踢马腹,马儿顺从她的心意,加速飞奔:“看!美不美!”
陆衔蝉打马跟在她身后,她心中有那么一瞬间,忘掉了心中的苦恼烦闷,江山如画,她跟晏如瑜都是守天下太平的人,该是朋友的。
策马疾驰…
见云海天青,苍山岿然,红墙浪涌。
“美!”,她笑着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