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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往造化弄人（第3页）

“山君，打一百五吧”，晏如瑜扯陆衔蝉的袖子。

阿铁把自己的小脸蛋儿挤出了褶子，他兴奋道：“真的打一百五吗？师姐？”

打完一百五，他便能出师了，到时候他李阿铁便是京城里最年轻的铁匠。

阿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自然要打一百五，山君，我要，我阿兄也要，褚卫来都来了，你让他空手而归？你别忘了还有我阿娘！”，晏如瑜同她阿娘一样，对‘烟折子’感兴趣。

陆衔蝉看看师父，又瞧瞧晏家兄妹和褚卫。

晏如瑜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晏若岫同褚卫虽不曾言语，但二人眼里透着光，脸上写满想要。

陆衔蝉妥协，她看着阿铁道：“那便一百五吧。”

“谢师姐成全！”

阿铁欢呼一声，蹦蹦跶跶往料子间去。

李百锻声音幽幽：“百件，不同制。”

小阿铁顿时萎靡。

一百五十个铁珠，件件工序一样，晏如瑜很快觉得索然无味。

院中又多了张崭新躺椅。

晏如瑜随着阿铁敲锤子的节奏，前后晃悠，随口问道：“山君，你为什么会学习机关术啊？”

陆衔蝉将右手举起，细碎的光透过指缝，撒在她脸上，手背那道旧疤被新的伤疤盖住，变得不再明显。

“我右手受过伤，抡不动锤，十八般兵器，就只能用暗器机关取巧了。”

她的右手，抡不起锤，执不稳刀，也提不动枪。

“阿瑜，你又为什么学枪呢？”，陆衔蝉反问。

晏如瑜轻快道：“我啊，太平十九年之前还是学刀的，跟着阿娘，学我舅母、先皇后陆旻的刀法。”

“那年阿爹从边关押送戎人大王子回京，我和阿兄在城门口等了他许久，日日期盼阖家团圆。”

“可边关战事又起，他行至半路便匆匆折返，别说我，连我阿娘的面都未见。”

“阿娘说，边关战事焦灼，雍州城一战，把边关精锐打没了，将军白骨，豪侠殒身，雍州城已是空城，阿爹独木难支，仗打得艰难。”

“战死的名单从边关传回来时，夹着一封阿爹的信，他说自己将在雍州死战，若回不来，叫阿娘不要恨他。”

“阿娘哭了很久，她抱着我说，若阿爹也战死沙场，就该轮到她披挂上阵了。”

“她说，边关事急，家国事大，若哪天她不及告别便去了战场，一去不回，不能陪着我们长大，请我们不要怨她，也不要怨阿爹。”

“那时候我想，我身为阿爹阿娘的女儿，不能给他们丢脸，我总得做些什么，若阿爹阿娘都…”

“便轮到我和阿兄了。”

“就算是死，我晏如瑜也要同阿爹阿娘死在一块！”

“一寸长一寸强，去边关，就得使枪。”

晏如瑜手上的‘归去来’轻巧转动，好似小人儿在舞枪：“我便这么学了枪。”

陆衔蝉思绪杂乱，又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怅然道：“太平十九年啊…”

李百锻听完感慨万千，他扭头对着晏如瑜道：“小姑娘对我胃口！回头，老头子我给你锻把长枪！”

晏如瑜赶忙道谢，三两句将李百锻夸得找不着北，又许了柄长刀给她。

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

太平十九年，陆衔蝉捡起了晏如瑜丢掉的刀，而她弃之不用的枪被晏如瑜拾起。

这八年，谁过得容易呢？

陆衔蝉忽然很期待同长公主殿下的‘切磋’，能同这样的人比试，是她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