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听到应答,祝余在屏风后探了探脑袋,终见床上身影,才放宽心大步上前:“苏木姐姐,我给你端了一盏茶。”
祝余身穿一袭浅杏色儒裙,衣襟素净,腰系青带,曳地长裙随着步履微动,五官不施粉黛却自有三分清秀之姿。
“放那吧。”
祝余小心将茶端放在床头几案之上,沿着床沿小榻跪坐。
“苏木姐姐,我刚出任务回来,听说三日前你劫舍的那人没死,往日姐姐可是从不手下留情,我们翻查了箱中金银,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冰山一角,说不定他贪过更多呢,这样的人就该杀了以绝后患。”
上一秒祝余眼中还满是柔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眼底浸染了狠辣。
苏木侧身而躺,她不想回话,只想起那晚门前孩童,若是小小年纪没了爹,受苦的只有那孩子罢了。
那时,苏木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分别之时,她也才是幼学之年。
“苏木姐姐,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帮白薇的,平时我们姐妹最喜欢你了,这次她的任务是去往上京城刺杀宣德候之子。”
虽然远在蔺州,但宣德候的名号,苏木或多或少也听说过。
宣德候祖上是鄢国的开国元勋,其下子嗣也个个不是平庸之辈,就拿宣德候来说,其长女为圣上侧妃,圣眷正浓,而他十五岁便骁勇杀敌,击退边国入侵多次,十八岁封侯,一直征战沙场,稳固鄢国国内太平,到现在也宝刀未老。
这样的人物,其子也必定不简单。
祝余说的缓慢,但见塌上之人背影未见所动,幽幽开口:“前段时间你不在,师父已经派了两人前往上京了。”
说到此处时,祝余双指揉了袖口衣角,竟有几分哽咽之色:“都丢了性命。”
“所以白薇,她想让你陪她一起去。你是师父的义女,武功在我们之上,关键时刻或许能护她性命。”
这时,床上之人才缓缓起身。
旧睡初醒,苏木脸上还带着倦容,但不掩美色。
她五官柔和,面部线条干净,眉目清疏神情寡淡,未吐言语之际凛然独立,仿佛世间无事能扰她心绪。
“为何要刺杀他。”
苏木翻褥起身,沿着床边而下,端起茶案上的茶饮尽。
“祝余不知,只知道要杀谁一向是师父做主,我们闳离楼从不问事实,只问银子。”
她回想闳离楼的做事风格,是自打被收留以来便是如此,所有被收留的弟子在此练习武功,无论是师父派的什么任务,他们都必须执行,无论生死,任务若是有失,那必然会往其他人身上轮。
除了眼前的人——苏木,师父的义女。
“祝余知道,这便是苏木姐姐不愿待在这的原因,可如今只有你能帮帮白薇了。”
在祝余一众弟子记忆里,苏木从来不受楼中规矩所约束,他们的师父也从不过问苏木之事。
除了白薇和祝余,其余弟子也很少有机会与苏木接触。
所以,他们认为在这闳离阁,除开他们的师父潇声,只有眼前人能越过规矩,做她想做之事。
在这闳离阁,与苏木关系好的人没几个,祝余算其中之一。
苏木记得少时自己除了练武功从不愿和谁多说一句话,但祝余却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逗她开心,除她以外,另外一个便是白薇了。
“她走了吗?”
裹上外衣,苏木缓缓开口。
闻言祝余已是喜上眉梢,此话一出,她知道她一定会帮她。
“已经走了,昨晚动的身,她见你昨晚一直没出去过,也不好意思来找你。”
“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不知往何处去了。”
苏木淡言,戴上白纱帏帽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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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节日热情比蔺州浓厚,就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