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拿起筷子,嚼了嚼吴母炖的鸡腿,皱眉无情评价道:“肉质太柴,骨头不软,葱姜味儿太大,腥味也没去干净。”
他放下筷子。
“老得都快死了的鸡还拿出来炖,这鸡白死了。”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吴欢看看太子顶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段审判似的对话,又看看吴母脸上挂不住的笑容。
虽然知道巴掌不会打在她现在的身体上,但还是为自己的身体痛苦地闭起了眼。
但预想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到来。
吴母只是很可怜地看着燕珩,仿佛在看一个重病将死的人,语言里也带着怜悯。
“那小欢,你要换别的吃吗?”
“凑活吃吧。”燕珩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比你之前做的什么野菜窝头好吃多了。”
……咱娘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吴欢同吴忧对视一眼。
脸上写满了震惊。
……看起来太子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的样子。
吴父被燕珩赶下主座,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为了表达自己的一家之主地位。
他拉着吴欢唠起家常:“小珩啊,你是从哪里来的?”
吴欢看了一眼默默吃饭的燕珩,微笑道:“京城。”
“京城,那是个好地方。”吴父以水代酒,大喝了一口,神情有些晕眩。“为什么要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读书呢?”
“孟大儒声名在外,听说是难得的良师。我倾慕他的名声,所以才来到此地。”吴欢胡乱道。
“好啊,好啊。”
吴父慨叹道:“京城,那么,你一定见过很多做官的了?”
吴欢知道自己父亲爱长篇谈论家国大事的瘾又犯了,赶紧否认道:“不,我不认识,我一个都不认识。”
吴母神情古怪地看了吴父一眼,道:“老吴啊……”
吴父仿佛没听到吴母的话,继续对吴欢絮叨道:“唉……让我说,当今的朝堂上,可真是一团乱麻。”
燕珩拿筷子撕鸡肉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吴父。
吴欢见势不妙,急忙道:“这朝堂大事,我们也不懂,呵呵。”
吴父道:“我就说,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你看哈,小珩,我们村子里,现在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我们种一年地,赚的钱都不够阿忧念一年书。全让京里那批当官的给贪了……”
言罢,他一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情盯着吴欢,似乎在等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吴欢的笑容僵在脸上:“哈哈,叔叔还真是关心朝堂啊。”
对面燕珩眉眼微挑,似乎对这个话题饶有兴趣。
吴欢:……该怎么提醒太子她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吴父一掌拍在吴欢背上,又道:“我看,户部的官员们都应该抓起来!我听说他们都偷着藏金子,把金子藏在……嘿嘿……那个地方……我看,他们肯定没少私吞。”
吴欢挠挠头,尴尬道:“叔叔,我们妄议国事,怕是不太好吧?”
“水至清则无鱼,朝廷对私吞一事查得已经够清楚。近年来,户部年年盈余,未报有亏。”燕珩语气锋利道。
“何况如无赋税,国家以何养兵、修渠、赈灾、济民?”
他声音清冷而低沉,一字一字如碎石,咚咚击在吴父脸上,打得吴父的脸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