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轻柔曼丽的白纱,赵绥宁隐约窥见一片衣角。
纱从她后背划过,带起一层颤栗。
赵绥宁心中恨叫,郁净之这厮果真有病!好好睡觉的屋室给他摆的不像人间!
“赵医师,久仰。”
温润的声音蓦地从背后袭来,刮蹭着沿着赵绥宁的脊柱向上爬,再飞进她耳道。
冷汗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
她打着颤勉强撑起笑容,转过身去拜:“见……见过世子……”
冰凉的手指触上她的腕,像冷血的蛇类动物一样带着窒息的力道,黏腻、阴冷地缠上她。
她张着嘴,笑是僵的。
“多,多谢——”赵绥宁刚想谢礼,颤颤巍巍抬头,又对上今后此生最不愿回想的情形之一,还未说出口的“世子”封在嘴里,硬生生咬碎在牙间。
电闪雷鸣。惨白的电光从窗外猛劈入内,将郁净之挂着温柔浅笑的俊俏面庞平白切成阴阳两块。
而被照亮的这一侧,白得像死了几天的尸体一样森冷。点滴艳红的血迹呈飞溅式在他眼下散落,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红白分明。
白纱白衣白脸,红血红唇红舌。
赵绥宁哆嗦着躲开了郁净之的手,身子发虚发软,苦着脸倒地。
“无事吧,赵医师?”郁净之微侧头,故作担心。
分明是和善的问候,却因为那墨黑的瞳孔、艳红的唇,平添上几分迤逦,活像索人性命的鬼!
赵绥宁瞳孔紧缩,小心翼翼地掐着笑回道:“不、不打紧……”
“适才雨大,湿了鞋,没站稳打滑了。世子勿怪。”
她低着头不敢对视,胸中千言万语化成一个“惨”字!
天菩萨!三年不见,郁净之这厮、怎的更加疯魔了!
从前还是只会咬人的疯狗,如今更是恶趣味,还会吓人了。果然是越活心里越扭曲!
赵绥宁陡然听到一声轻笑,寒浸浸的,恍若三月初雪凝成冰。
“我有旧疾,一到阴雨天容易犯疯病,赵姑娘见笑。”郁净之忽地滚着轮椅往屏风旁去。
他捻上三支香,不知道对着什么拜了三拜,漫不经心道:“夜雨来急,赵姑娘快些回去罢,莫着风凉。”
·
赵绥宁走了。
赵绥宁又来了。
她越想越气,从前尽是她欺负郁净之,如今颠来倒去让郁净之欺负她也就算了,没成想这厮居然借医治之名行恐吓之实,实在恼人!
况且自己心脏不好。
郁净之绝对是故意的。他犯病就找无辜路人“赵医师”吓,实在不是个好人。
赵绥宁决定以恶制恶。
方才她观察过,郁净之的院子没有人站岗,守备如此松懈,再者郁净之犯病身上无力,根本不足为惧!
真是轻率,哼哼。
赵绥宁压着步子,指尖攥着她自夸能迷倒一头成年猛虎的自制小药丸,桀桀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