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郁净之轻叹,“不喜欢的话就砍下扔了吧。”
赵绥宁僵住。
“真的不喜欢?”
她犹豫了,试探着点头。
“那划下来送给你好不好,挂在你屋里?我亲自去。”郁净之比划着,边咳嗽边说,“我的手法很好,可以帮你把他的手完整地保留下来。”
赵绥宁这辈子没这么服气过。果然疯子就是疯子,妄图用正常人的方式去交流只会适得其反。
她发现,郁净之好像很在意她的看法。
“世子,我对大公子的手不感兴趣,只是出于医师的习惯下意识观察伤口形状而已。”
“哦。”郁净之兴致缺缺。
“世子的腿怎么样了?”她问。
郁净之自己转着轮椅停在门口,无精打采道:“不打紧。”
尖锐的犬吠从室内一波接着一波跑出。
赵绥宁偷瞄一眼被黑暗包裹的内室,害怕又好奇。
“要进来坐坐吗?”郁净之眼尾发红,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中噙着光。
犬吠从又快又尖的高频叫声转而低沉的呜汪。
赵绥宁溜得比兔子还快。
郁净之强撑着转动轮椅入内:“小白。”
毛发乌黑顺亮的大型犬类循着声儿扑到郁净之腿边,乖顺地去蹭他的腿。
“你闻到她的味道了,是不是?”郁净之咳嗽着给小白顺毛,小白舒服得眯眼,“汪”一声作为回答。
他体内有幻毒,毒血流遍四肢百骸,每月都会发作两次,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这毒暂无药可医,只能以九仙草压制,但九仙草长久服用会有依赖性。中毒者身体发凉如坚冰,且毒发时会产生大量幻觉。
早在药园的时候,郁净之就发病了。
现下眼前白光闪烁,看不见任何东西,耳边则被女子婉转轻柔的呼喊缠绕着:
“净之。”
又变成:“阿濯。”
净之是他的字,而濯是他的名。
微风起,白纱飘转。袅袅青烟从台子上不断上升。
郁净之循着记忆拿下牌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燃香不慎刮伤他的手,滚烫的灼烧感从手背攀上耳廓。郁净之的耳垂红了,眼尾更是一片艳丽。
“宁娘,我在。”他轻声应着。
鲜血从他唇角流下,“嗒嗒”滴在深黑色的灵牌上,空荡的屋子安静得只剩下血流不止的坠落声。
“嗒嗒”。
极少的泪混合着血一起落下。
郁净之用帕子轻柔擦拭着牌位,沉浸在自己朝思暮想织成的幻梦中。
他又用内力在手上制造一条和郁安完全一致的伤痕。
“很像了。”
不知是在说伤口还是说人。
“好碍眼。”他抬手悬在半空中,食指勾着什么东西缠,“烦。”
“我很像他了,是不是?”郁净之对着空气说话,似觉不够,又翻出那件嫁衣,把脸埋在其中,闷闷问道:“我学了好久,我如今比他更可怜——”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分我一些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