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阳侧着脸,手上刷房卡的动作停滞,不说话。
“有在看吗?”何桑又问。
“没有。”
程又阳开口打断何桑的话:“不用劝我,我自己就学心理学,我心里有数。”
“可你的研究方向是儿童双语发展,跟这些没关系。”这下何桑倒是记住他的研究方向了:“你应该找个咨询师聊一聊,就当是聊天。”
“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何桑措辞了很久,才把最后这句说出来。
“这是我该受的。”
何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酒店走廊昏暗的暖光撒在他头上,程又阳转头看她:“如果我那天和她们一起去度假,她们就不会出事。”
何桑跟林汇报了这些事情。
她提心吊胆,以为林会大发雷霆,因为她不仅没按照林的要求让程又阳别乱跑,还跟着他跑到了西班牙,程又阳还在西班牙状态如此差。
没想到,林看起来一副刻薄的精英模样,人却还挺通情达理:“没事,他要去哪你管不住的。幸好这次有你在他身边,后面还得麻烦你安全把他带回英国。”
有些事情本不应该她来插嘴,但她就是忍不住:“林先生,我觉得他需要一些正规的心理干预。”
人在亲人离世之后会经历漫长的创伤后应激反应,陷入无法自拔的哀思,出现许多类似抑郁症的表现。
如果症状严重到影响生活,或者该状态持续太久,需要正规的心理介入。
她虽然不学心理学,但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试过了,他固执得很,什么都不听。要不你试试劝劝他?”
有了林的“拜托”,何桑仿佛拿到天家盖章的公文指示,各种不合时宜的关心都变成了师出有名。
到了晚饭的点,程又阳依旧闷在屋子里不出来。
何桑这次学聪明了,提前找他要了他房间的一张房卡,在敲门没反应,询问得到“默认”之后,直接刷开了他的房门。
短暂的雨后,马德里放晴了。
但这间屋子却没有一丝阳光。
窗帘材质厚重、遮光,且关得严实。
房间的空调吐着冷气。
程又阳裹着毯子窝在沙发椅上,一旁的电脑屏幕闪着荧光。
换作平日,见到她这样直接闯进来,程又阳保准损她两句“女流氓。”
但他机械地扭头看了一眼何桑,又继续回去盯着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开着好多窗口,大多是些论文一类的。
何桑小心翼翼看着他被电脑打上蓝光的脸:“吃饭了。”
程又阳摇摇头,示意不饿。
何桑不勉强他。
她提前叫了外卖了,坐在房间的小茶几旁就开始吃。
平时程又阳估计要说她”没素质“。
但现在的程又阳一言不发。
何桑快吃完了,程又阳目光悠悠地望过来。
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何桑给他递过去一块番茄蒜蓉吐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