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院长闪了腰,瘫在树下走都走不得。”季衍比划,“跟咱爹那次逞强给团团骑大马一个样,痛得嗷嗷叫呢。”
尽管知道这样于礼不合,陆婉君还是没忍住,以袖掩面发出低笑:“那你有没有给人背下来?”
“当然了!”季衍拍拍胸口,把脸往陆婉君面前一送,挑眉暗示。
“贫嘴。”陆婉君佯作不知,轻轻推开他脸,却被季衍见缝插针逮住机会,同她十指相扣。
陆婉君手指纤长,指腹处有层不明显的茧子,细细摩挲可以感觉出来。季衍痴迷于那种触感,本就喜欢黏着她,这下逮着机会,更是不肯松手。
陆婉君抽了半天没抽出来,索性放弃抵抗:“那莫天师轴得很,说不准不会轻易放弃。你没见他下午梗着脖子那样,真是根倔木头。”
“他?”从鼻腔里嗤出个音节,季衍翻翻白眼:“谁让李炘好面子,喜欢听人劝,换成在太子府,只怕他还没开口就被拖下去了。”
“你呀。”深知季衍何等厌恶贤王,陆婉君无奈,“可是,随意谈论神鬼,总归是不好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陆婉君仍然觉得季衍捏造她“仙子下凡”的出身,并不是上好的应对之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真怕这话传进皇帝耳朵里,犯了天子忌讳。
季衍对此有不同看法,“阿婉,你别担心。陛下对这种事从来都不放心上。从前,蒋院长大破匈奴的萨满巫术时,我跟着老二去问过。”
“嗯?”陆婉君有点惊讶。
“蒋院长被请到了尚书房,我们哥几个躲在屏风后偷听。陛下问他,萨满巫术是否真实存在?是否真有不祥之兆?蒋院长一一拆解与陛下,说什么萨满巫术,实际是上了丝的傀儡。”
“陛下坐了半晌,大笑着说‘敬鬼神而远之’,孔孟之道,素来有理。陛下若真迷信,十年前天石坠地,他就不会将趁机闹事的人通通下狱,杀了个人头滚滚。”
“可你的存在,不就证明了神鬼之说不是虚言吗?”陆婉君忧虑地问。
季衍扁嘴:“我又不是真正的鬼,我这是被咒毒害了,等我找到身体,我就又活过来了。”
陆婉君细细一想,觉得还挺有道理。时人不信八字风水,可成亲丧葬等大事,不还是要找相师算一算么?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敬鬼神而远之”。
天色不早,陆婉君沐浴过后便早早歇息。
季衍在床上等了半天,滚来滚去也没弄热被窝,反倒因为凭空抖动棉被发出声音,成就了一副颇为奇怪的画面。
陆婉君看得好笑,摁住季衍手腕,柔柔地吻他唇:“三郎。”
“阿婉,我在。”
接触着柔软芬芳的唇瓣,下意识追逐陆婉君身上温暖干净的气息。季衍沉溺于她的一切,早忘了和被子缠斗,长臂一伸,揽着她双双倒回榻中。
……
夜色深沉,贤王府内的某处院落,灯火通明。
重重灯火晃动,照亮李炘晦暗不明的脸。下属双手奉上埋在池底深处的圆盘,水珠滴答滴答落了一地。金属圆盘被水浸泡久了,遍布大小锈块,显然埋在这有段时间了。
“好、好、好。”
胸腔怒火涌动,怒极反笑,李炘连说三个好字,冷笑道:
“我贤王府来了个大祸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