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应当快倒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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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诸事真如灼玉所料。
长安天子派使臣来赵国查办薛相,相府门客相继被抓,王宫换了批仆婢,与此同时,重病昏睡已久的赵王亦有醒转之兆。
薛相终于倒了。
这是喜事,灼玉却开始不安。
她虽是容濯的太子妃,更是薛相送来折辱他的细作。
话要说回一年以前。
赵国长公子遇刺身亡,赵王因过悲病倒,相国薛邕趁二公子容濯远在长安趁机夺权,派人给容濯下奇毒,扶他当傀儡太子以控制赵国。
灼玉会成为太子妃,是因她义兄兼虚假前夫是容濯之敌。
薛相国大抵恨极容濯,偶然得知此事,将她从吴国带来赵国嫁给容濯,意欲折辱他。
他们还命她尽快诞下容濯子嗣,以助薛相彻底掌控赵国。
成婚后,容濯端着王侯风度,不曾为难她一个弱女子,却也戒备疏离。灼玉绞尽脑汁才与他混熟些,并结成脆弱同党。
她给薛相递些容濯想让薛相知道的消息,他则配合营造他已红鸾星动,对她越发沉迷的假象。
只不过——
忘了究竟是哪一夜,戏做着做着就真了,容濯按住她肩膀,定定地看她好一会,吻了下来……
过后他们心照不宣地只字不提,还像往日那般,多数时候相互利用,偶尔相互依偎、彼此取暖。
容濯容貌气度都生在灼玉心坎上,可男色只能勾起灼玉的色心,勾不掉她的私欲。
灼玉并不打算把鸡蛋都放在他这一个篮子里,她留了一条路:千方百计想怀上他的子嗣,万一是薛相胜了,她便还有用武之地。
容濯亦清楚,常笑侃她是根不折不扣的墙头草,平日待她虽宠溺但也理智,于子嗣之事更是谨慎。
前一刻还按着她厮磨,下一刻便毫不留恋地撤出。
因而灼玉不免担忧。
那夜容濯说要与她生孩子的话不似哄骗。可他当真喜欢她喜欢到不介意她是薛相余孽,想与她生儿育女地步?她只会跳舞,大字不识几个,他总不能是被她莫须有的内涵折服?只能是因为她的美色。
“什么清濯无双的赵国公子,不也和吴国权贵一样肤浅?”灼玉不屑,嘴角却翘起弧度。
不过,与他有个孩子……
也不是不行嘛。
这个念头让灼玉的心怦然一跳,恍惚拈起盘中含桃咬了一口,心不在焉地读着扇面上的诗文。
“杜若,幽篁……什么意思?管他的……”她以咬破的含桃为笔,圈出几个不大认识但长得好看的字。
圈完才猛然回神。容濯极度爱洁,她一时忘形涂了他的折扇,待他回来与她算账可怎么办?
“太子妃可起?”
殿下传来陈媪声音,灼玉怕唠叨,忙把罪证藏入床底。
陈媪心绪杂陈地入了殿。
她是张王后留下的人,对容濯忠心耿耿,因而待灼玉的态度复杂,既觉得她是薛党给太子溅上的污点,又认为太子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子,曾是薛党细作又如何?
见灼玉乖巧地坐在榻边识字,陈媪神色稍缓:“殿下托人带了话,让您一切放心,殿下十日后归赵。”
这是安抚灼玉不必担忧受薛党波及,他的承诺还作数。
得了承诺,灼玉却反而更紧张,甚至咬到了舌头。
因为这个月,她没来月信。
因着谨慎,灼玉还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她不禁好奇:若真有了,容濯会是何反应?
素来大喇喇的女郎,平生头回紧张到热意窜满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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