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森却没有宋娇娘那般乐观,而是摇摇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难保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况且咱们既没有人脉,也没时间,不好使人去汴京实地打听,都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还要后头才晓得。”
林森瞥了一眼林芝,咽下未说完的话语。府里有府里的困扰,外面有外面的困扰,他打听情况时,正巧听到身边人八卦,说是一道喝酒的某人欠了债,转头便将妻子典卖还债。
这等事儿,直教他心慌慌。
林森本想出了府邸后先在太平州安顿下来,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女儿疯傻毕竟是装的,留在本地风险太大,可又担心走远了去,人生地不熟遭人欺骗。
他望着母女两人,强行将心里的不安压下,先表示会请人继续调查,而后谆谆叮嘱二人后头要继续扮演:“咱们过上几日,再去郎主处自请出府。”
宋娇娘点点头:“我晓得的,你等着吧,府里很快便有人忍不住的。”
府里与官场也没区别,总共就那么点位置,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保准有人动心思。
接下来数日,知州府里关于林芝的传闻愈发多了。她不但把养的指甲弄掰了,而且还学会爬树掏鸟窝,还学野猫上蹿下跳抓老鼠,更把宋妈妈压箱底的绸布料拎出来披在身上当斗篷。
此外,她还对灶房事物尤为感兴趣,隔三差五便要进灶房里帮(玩)忙(耍),而后再被一路喊着名字寻摸过来的宋妈妈和林管事领回去。
更让人唏嘘的便是林管事与宋妈妈,两人被芝姐儿闹得精疲力尽,不得不轮番请假在家照顾女儿,眼见着手上的管事差事都要保不住了。
有人心生同情,也有人借机生事,比如灶房里的周婆子拿便宜点心哄骗林芝身上的值钱首饰,又比如有人到老太太和郎主跟前得脸的仆婢前说话,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林森与宋妈妈的位置。
“我还以为,还要几日呢。”宋娇娘打着扇子,躲屋里与林森说着话。
“这事儿多亏芝姐儿,芝姐儿演得忒好了。”林森盘腿坐在榻上,满脸骄傲地夸赞女儿,若非林芝演得入木三分,把府里人都给瞒过去,恐怕时间还得再往后拖。
思及此处,林森抱怨道:“不过,周婆子也太过了!”
宋娇娘闻言,深以为然:“以往芝姐儿也没少打赏她,她家困难时咱们也送了不少东西呢。”
“哪晓得竟是这般不要脸的东西,骗了芝姐儿手里的东西不说,还想教唆芝姐儿从家里偷东西。”
借着林芝傻了,周婆子用麻糖楂条乃至葱油煎豆腐之类的贱物,哄骗林芝拿了自己的耳坠戒指。
待这两日林芝手上没有了,她还不死心,竟是偷偷怂恿林芝从家里偷东西。
还好芝姐儿是假傻,要是真傻不知道会如何呢。
“死婆子是仗着咱们没空去寻麻烦,故意找事呢!不行不行,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明天……”
宋娇娘越说越气,恨得牙根直痒痒,倒是林芝不紧不慢,伸手拦住气呼呼的宋娇娘:“娘,别生气了。您放心,周婆子吃进去多少,回头就得吐出来多少,我保证她一个子儿都甭想多拿。”
宋娇娘听到这里,又担心起女儿来:“周婆子是个臭不要脸的,你可别跟人硬杠上,知道没?咱们家里不差钱,那点子东西就当是喂狗……”
“我知道的,娘就放心吧。”林芝听着宋娇娘关怀的话语,眉眼弯弯,笑得温和,心里却是狠狠记了一笔。
家里人手上不缺银钱,不代表这钱能白白打水漂,尤其是让周婆子这般的白眼狼拿去。
林芝担心宋娇娘再继续嘀咕这事,赶忙转移话题:“话说爹,是不是该去提一提那事了?”
林森深吸一口气:“是啊。”
他与宋娇娘的手紧紧相握,彼此的掌心都有些湿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