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块,她用帕子擦拭着指尖,问道:“你素日里不爱吃甜食,怎么会去买谢芳斋的糕点?”
秦津眼皮未抬,剑眉微紧,仍专注在鱼竿上,随口答道:“薛府派人送来的。”
御安长公主惊得怔住:“谁?薛府,哪个薛府?”
秦津淡道:“长安城中还有几个薛府?”
帕子从指尖脱落在地,被春风卷起滚入湖水中,御安长公主猛地站起身子,花容失色:“混账东西,是薛二娘送来的糕点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眼睁睁看着我吃下去!”
她急得跳脚,失声吩咐侍女去请太医,又急忙唤人备下催吐的药,仓皇之间,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不禁大骂:“你们两个真是冤家,我算是怕了你们了!也不知道二娘这次在糕点里放了什么。。。。。。”
急得团团转,御安长公主迭声催促侍女。
上一次她去秦府做客,见桌上摆放了一盒糕点,便随手捏起一块,刚咽下去就被从匆匆而来的秦津制止,她当时还以为是秦津小气,一问才知那是薛府送来的糕点。
她还奇怪,好端端的薛府怎么会给送他糕点,可谁知疑问还未出口,她的肚腹便开始绞疼,恨不能当场一泻千里。
又一次她在薛府,见薛府下人呈送甜汤,天气炎热便也要了一碗,可谁知她刚饮下几口,便见薛溶月捧着白玉瓷碗一口未动,若有所思地打量半晌,又凑近嗅了嗅,霍然起身直道不对。
原来她在凉州孝敬秦府的甜汤中下了药,应是被秦津察觉不对,将这些甜汤经过调换后送来薛府,薛溶月一口未动,倒是她长了一身的红疹,养了好几日才消。
从那以后,她真是怕了,再也不愿卷入两人的斗争中。
他们两个对彼此的招数十分明了,只苦了她,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白白成了二人斗争中被殃及的池鱼。
今日因是在自己的公主府上,她这才疏忽大意,竟又中了招!
御安长公主气得直跺脚,只觉这会浑身那里都不对劲儿,恼道:“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轻纵你二人,不打你们两个十大板难消我心头怒火!”
鱼竿晃动,秦津赶紧收杆,却不想锦鲤吞掉鱼饵早已逃之夭夭,他不禁垂头丧气。
闻言放下鱼竿,随手捞起一块糕匣中的白玉霜糕吃下,他只觉甜得腻味,吃了半块,便没再碰。对一旁瞠目结舌地御安长公主道:“这次的糕点中没下毒。”
“怎么可能!”御安长公主脱口而出,却见他神色笃定,这才缓了几分神色,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没毒?”
顿了顿,她非常直白地攻击道:“没毒她怎么可能给你吃?”
端起茶盏喝下半盏香茶,秦津躺得累了,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这才从糕匣上轻飘飘地掠过。
是啊,没下毒的糕点怎么会给他吃。
今日薛溶月不多见的眼泪确实在一时半刻中唬住了他,可待人走后,他细细思索,总觉哪里古怪。
想了半个时辰,方才醒悟。
当时,她确实以为那柄长剑已经被他销毁,但流泪控诉他这个“罪魁祸首”可不是她会做出的举止。
薛溶月此人睚眦必报,从不费无用口舌,谁得罪她只会被她想方设法报复。
就像上元节那日,她提剑,披雪上山来砍他。
微眯双眸,秦津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叹息感叹道:“……定是图谋不轨,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