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嘲,她不也保住命立足于此了吗?
江稚微垂眸打量片刻,微叹,将衣服脱了下来,捻针穿线,不到一刻,后背的开口处已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浅痕。
做些小动作总无大碍。
江稚微藏针于袖,针尖沾了麻痹散,此毒不致命,只叫人稍作昏厥,银针小巧易藏,从未失误,对不怀好意之人可稍加防范。
刚上台便是习以为常的打量,些许达官贵人的眼光跟随着她的脚步,满是赤裸。
江稚微淡然抚琴,中规中矩的琴音,便已足够。
“甚好。”
柳淮莫站起身:“可会饮酒?”
江稚微抬眼,眼眸中无波无澜,柳御史的次子,纨绔而已。
片刻,江稚微语气疏淡:“回公子,奴不过略通。”
“那便是极好了。”柳淮莫笑意不减,举起一杯酒,毫不客气,“尝尝。”
江稚微垂眸瞥了眼那杯酒,琥珀色的琼浆在酒杯中微微晃动,是他用过的酒杯。她走到柳淮莫身前,手轻抬行礼间,指尖堪堪擦过杯沿,她声音极低:“公子盛情,恕奴惶恐。”
“哈哈哈。”柳淮莫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每一声笑都似钝刀刮骨,他忽然用折扇挑起江稚微的下巴:“怎得这般不识抬举,就是不知这骨头,经不经得起敲打?”
“柳公子何必为难?”
后面传来一声轻语,闻言柳淮莫侧身看去。
来人一袭玄色窄袖常服垂落膝间,月白襕衫的领口露出一线,腰间革带紧束,其上悬着的鎏银官印随步伐轻晃,在屋室中泛着幽光。
柳淮莫小声嘲道:“竟还如此正式。”
沈瑜白神色如常,淡淡笑着。
陈仲暄起身笑眯眯道:“沈大人今日怎得来此,我可听说大人从不喜参宴。”
“罢了,”柳淮莫乐道,“既无心思,便莫要处处留情,否则,少不得有人要痴心妄想了。”
他并无心思得罪人,最多也就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说罢便拂袖坐下,他心里清楚得很,没必要自讨没趣。
沈瑜白略一挥手:“知陈大人生辰,特送薄礼,还望大人收下。”
江稚微余光打量此人,却是不识。
“今有事务缠身,怕是不能再多待,望大人海涵。”沈瑜白只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江稚微立在台上,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匆匆扫过一眼,看得不算清楚,只能堪堪得出结论。
此人面色冷白,眼下灰青,想必是病体缠身,许久未治好。
“你倒走运,大理寺少卿极为寡淡不近人情,可是难得来这地方,竟是给你解了围。”薛银铮过来,拽住她,调笑道。
江稚微点点头:“嗯。”
薛银铮用手指勾勾她的脸庞,低笑道:“白瞎这幅好面孔,整日这样你何时出头,你一辈子便待在这叫人打量?”
江稚微眸光微动,不接她的话茬:“大理寺少卿是太子的人,如何来这地方。”
薛银铮瞳孔紧缩,轻声斥道:“胡闹,此时人多眼杂,岂可议论这事?”
“我不说便是。”江稚微低下头,神色如常。
“稚微。”陈仲暄喝了酒,身体都有些晃荡,脸色红润,大手直接搭在江稚微肩上,迷离着眼睛,“可算寻得你了。”
江稚微不着痕迹地躲开身,趁其不备将银针扎过去,又似无事发生:“大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