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等衣领都无声无息地被泪水浸湿,邱一燃才拍了拍黎无回的头,艰难地发出声音,想要喊她,
“黎无……”
肩上的女人却突然将脸埋得更紧。
“喊……”
她向她发出了一点声音,很微弱,很干涩。
邱一燃屏住呼吸。
黎无回却没有再发出那一点声音。
邱一燃笨拙地拍了拍黎无回的肩,很慌张地安抚黎无回的情绪,不断重复,“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她说,“哭也没关系,说不出来话也没关系,怕也没关系,不那么强大也没关系,悄悄躲起来吃生姜也没关系,怪我也没关系……”
她慌不择言,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没关系,也不知道黎无回怎么才可以好一点……
却又在黎无回再次努力向她发出声音时,自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因为。
“喊我黎春风。”黎春风说-
很长一段时间内,邱一燃并不知道——对黎春风自己而言,黎春风和黎无回,究竟有什么区别。
但从这天起。
她开始知道。
黎春风意味着可以哭,可以慌张,可以害怕,可以恐惧,可以在邱一燃截肢之后露出茫然、露出不知应对的样子。
但黎无回不可以。
所以黎无回只敢躲起来哭,不让邱一燃看到。
可笑的是,是邱一燃自己想要为黎春风减轻负担,把一切想当然,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却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
所以。
当然,邱一燃也要为此负责。
至少把黎春风找回来。
所以。
“黎春风。”
几天后,邱一燃洗了一盆干净的覆盆子,打开投影仪,连接主机,打开从前因为黎春风中途死掉而自己也壮烈殉情的游戏存档,又把毛毯摊开,自己缩进沙发,盖完半边,打了个哈欠,去喊还在浴室里涂涂抹抹的女人,有些无奈的语气,
“你再不来我就要一个人开始打了。”
黎春风从浴室里慢悠悠地走出来,带着湿哒哒的水汽,光着腿,和她挤在那张曾经躺过无数次的沙发上,从背后抱着她。
长而蓬软的卷发散在她颈下,很恶劣地用尖瘦下巴戳她的脸颊。
又用冰凉的手指喂她一颗洗净的覆盆子。
却好像在说——
来了。
是黎春风来了。邱一燃在心里悄悄补充。
第74章“可能她当时也是买给自己很爱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黎春风的失语症并没有从那天开始就好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费力说完那句“喊我黎春风”之后,黎春风又没办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那天晚上。
她将脸紧紧埋在邱一燃心肺之间,悄无声息地淌了很多眼泪。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