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一燃哽咽着,喊她,“黎春风。”
在这之后,她停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彻底失声痛哭。
哭得整个人都发抖起来。
死死拥住邱一燃的脖颈,却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后来这几天。
黎春风也一直在尝试,但反复进行后,最接近清晰发声的一次,也都只是很艰难地发出一个字,就闭紧了嘴巴,对邱一燃露出很抱歉的表情。
“没关系。”每一次,邱一燃都这样对黎春风说。
她不能、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给黎春风压力。
于是黎春风又会过来抱抱她,亲她的脸,额头,眼睛,或者很孩子气地捏捏她的耳朵,像是反过来在安慰她。
之前,心理医生跟她们说过——
一般来说,失语症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大部分患者在情绪平复、精神状态放松之后,就会愿意开口说话。
所以关键是让黎春风保持心情愉快。
这一周多的时间。
邱一燃尽量让自己也处于松弛的状态,慢慢习惯新环境,好让黎春风也跟着放松下来。基于这种想法,她没有再提起要回茫市的事,也没有提起任何会让黎春风不开心的事情。
大多数时间,她们都是一起待在房子里面,一起吃早饭,午饭,晚饭,又一起抱着睡午觉,吃新鲜的覆盆子,挤在沙发上盖同一条毛毯,打那些还没打到结局的双人游戏。
到了晚上,如果天气好,她们会手牵着手下楼散一会步,等到邱一燃觉得累的时候回去,或者黎春风突然想要蹲下来背一背邱一燃,邱一燃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会在黎春风固执的要求下,轻轻地趴到她背上,和她一起慢慢走过那些熟悉的街道,再认一遍路。
如果天气不好,两个人就挤在敞开的窗户边,一起看雨,一起展开双臂拥抱湿淋淋的巴黎,然后在飘进来的雨丝中接很多个缠绵的吻。
就好像,两个人十分默契,同时选择跳过中间那三年的所有事情。
不过。
在巴黎待了几天,邱一燃也发现一件事。
有好几张她从前购买的游戏碟,里面除了她和黎春风从前的那个双人存档之外,还有一个她自己的单人存档。
印象中,虽然邱一燃经常熬夜找攻略来应对关卡,所以相比进度稍快,但因为她琐事繁多,爱好广泛,在这方面也不算有很好的天赋,很多都只是打了个开头就暂时搁置,后来也没想起过。
而现在。
这些被她遗留下来的单人存档——
已经全部通关,还打完了所有的DLC章节,甚至每个游戏的游戏时长都已经超过300h。
毫无疑问,始作俑者,当然是号称对主机游戏不太感兴趣、也好像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总是时不时会死掉的……
“黎春风。”
邱一燃有些奇怪地侧头,看向女人懒洋洋的侧脸,忍不住又问一遍,“你不是很不喜欢打游戏吗?”
她还记得,黎春风当时给她的说法是——因为死来死去很有挫败感,生活里面已经很多挫折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找罪受?
甚至曾经也十分坦然自若地向邱一燃承认——自己在这些无聊游戏中唯一获得的乐趣,就是在死了之后坐在旁边,观赏、并且享受邱一燃跋山涉水来救她的过程,以及邱一燃紧皱着眉心、好像没她会死的表情。
而此刻,黎春风被电视机蓝光照着,眉眼好像也变成蓝色的,像油画。
她瞥一眼邱一燃。
很熟练地操纵着游戏中的角色二在关卡里面跳来跳去,带着已经许久没有上过线的角色一通完第三十八关,才慢吞吞地放下手柄。
拿起手机打字。
过一会。
机械女声从沙发里传出来,“因为无聊。”
过分平淡,以至于好像事实。
“真的吗?”邱一燃有些怀疑。
但黎春风没让邱一燃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机会,她把邱一燃的脸别过去,不让邱一燃看她,然后直接操纵手柄打开下一个关卡。
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