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太小看我嫁的人了,不就是伦敦么,谁还买不起个房子啊?”她抬眼,冲门口那人笑,“希斯,你回来啦。刚才亨利说,德比伯爵夫人派人去催过,又是叫我帮她当茶侍那事,要去么?”
希斯克里夫站在那里,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气息微促,目光扫过三人。
“去吧。”语气很沉,听不出情绪。
“亨利,那你让伍德去给伯爵夫人回个话吧,让她安排好时间后通知我就好,不,和希斯说就好。”她把那本书放亨利手上,“你自己先看会儿书!我要去洗苹果吃,南希,你帮我。”
她走到门口,低头从他手里抽出那袋子苹果,发髻扫过他大衣前襟,发间的淡淡馨香和他身上凉气,缠在了一起。希斯克里夫向前倾身,那只空了的大手抓住了她手腕。
她迎着他目光,闲适地问:“一起去?”
希斯克里夫没有回答,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刺向书柜前,正局促抱着书的亨利。手腕上皮革的微凉触感消失,堵在门口的高大身躯侧了一步,给她们让出门口。
厨房里。
南希看看门口,小声道:“几个苹果而已,我一个人洗就行,亨利好不容易来一趟。”
“真以为我是来洗苹果啊,”一声哼笑,“我是给他搜亨利身的空间。”蓝眼睛看着她,正色道,“南希,今天开始,我会给你讲未来的知识、思想。你要学习投资学、运营学、甚至心理学,你必须成长,从内而外的强大。”
扫向门外,“想办法把哈里顿带上,叫他在你旁边一起看书,读书认字。”
“你都不‘回家’了,我还学这干嘛?虽然你要我平等地看你,但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当您的女仆!”她暗暗地欢喜,“嘿,我恨死希斯克里夫了!但一想到您又能陪我一辈子了!我竟然有点儿感谢他强行留下您。”
王莎深深看她一眼,在心里向她说对不起。
她活不长了这件事,她必须瞒着希斯克里夫,因为那人只有放松心态,才会给她空间;也不能告诉南希,因为那人太敏锐了,绝对能从南希的反常里察觉。
“南希,你不是任何人的女仆,你是你自己。也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
格罗夫纳广场38号
窗户敞开着,小花园常绿的月桂树下,紫苑、金光菊、卫矛成团成簇,吸引着蜜蜂蝴蝶。
微风将果香花香,吹进客厅中来。
厅内优雅、私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张细工桃花心木桌垂直置于窗前,铺着蕾丝桌布,上摆着德比伯爵夫人最珍视的一套青花瓷茶具。小银架上放着糖罐、薄如蝉翼的黄油饼干,一小碟蜜饯。
坐在茶侍位的贝拉,穿着件素白麻裙,发髻光洁,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垂目无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两名宫廷侍女静立在后,一动不动,如同背景。
坐在对面贵客位的,是四十多岁的夏洛特王后。
她个子不高,因生育众多孩子而略显丰满,深棕头发高高盘起,装饰着羽毛,穿着昂贵但保守的深蓝礼服。
伯爵夫人穿着淡紫礼服,笑容可掬地给王后介绍着今天的茶侍,“陛下,这位太太精通一种极其优雅、富有情调的中国茶道,对于茶水的调制有特别的手法,今天就让她来服侍陛下用茶吧?”
“好。”夏洛特王后的德语口音,平稳而庄重,“伊丽莎白,你的客厅总是令人愉快,每次来访,总是能有新的惊喜。”
“能接待陛下,是臣无上的荣光。”伯爵夫人看向贝拉,“开始吧。”
贝拉点头,提银壶用滚水烫一遍盖碗,倒入旁边的废水盂。
“陛下,这一步叫温杯烫盏,”伯爵夫人冲王后热情笑着,“又叫沐器。是以洁净之器皿迎接最尊贵的客人,正如白金汉宫宴前银器的预热仪式。”
以木茶刀轻启锡罐,单手揭盖投茶,落盖摇动,双指揭盖,在二人面前过一遍,并不直视王后,目光始终聚焦在茶具上。
“陛下,这是臣珍藏的中国红茶,这一步叫醒茶闻香。如同开启一窖百年的波特酒,让沉睡的香气在空中起舞。陛下可轻嗅这缕东方茶园的气息。”
倒过第一遍水,再次注水激香后,贝拉将手边一个小小的沙漏翻转过来,来精确浸泡时间,这是她得知王后是德国人后,特别设计的细节。
沙粒落尽,她再次翻转,分茶入杯,茶汤呈现完美的红宝石色,清澈透亮。
翻过盖碗展示泡过的茶叶,将茶杯先放于王后面前,杯柄精确地朝向她右手方便取用的角度。
做个‘请’的手势。
王后微微点头,“感谢你的辛劳。”
“陛下,最后这步叫将军巡城,如骑士守护白金汉宫时的巡回,确保每杯茶汤浓淡如一。”
“伊丽莎白,这是否说明,东方也有亚瑟王的圆桌精神,愿平等地礼待每位宾客?”
“噢上帝啊,陛下您的睿智和领悟真是令人惊叹!直指中式茶道的灵魂!”
王后优雅地端起茶杯,凑近鼻尖,深深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