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茶香,小啜一口。
“嗯,”一个简单的音节,语气是肯定的,“确实很香。”
伯爵夫人笑回,“她对水温、时间、器皿温度的把控都极准确,比起寻常冲泡手法,更能激发茶的香气。”
“伊丽莎白,你确实找到了一个技艺精湛的茶侍者。”王后目光转向窗外,“这让我想起一位老侍从,他调制巧克力有一手绝活,可惜了。不提了,说说你新栽的那株茉莉吧,它来自印度么?你是怎么做到,令它在秋天仍能开放呢?”
话题转到了植物,接着又聊到王后的邱园。
贝拉脸越来越红,无声吞咽着,但除了填茶换盏外,她始终保持绝对的安静,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镶嵌着红狮与金竖琴纹章的雕花铁门,终于在身后合拢。
贝拉几乎是扑向路边那棵榆树的,压抑了整个下午的咳意终于爆发,咳嗽倒刺似得刮着她胸腔,令扶着树干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一只大手托住了她手臂,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咳嗽终于平息,她直起身,对上那双焦灼的凶眼,“没什么,伯爵府花粉太多了。”
“花粉?!那你就告辞啊!”那语气显然压抑着怒火,“伊莎贝拉,少把你那该死的倔强用在这种地方吧?!”
希斯克里夫粗暴地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衣服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将她与秋夜的寒凉隔绝开。半扶半抱地上马,揽着她回了宅邸。
厚重橡木门在身后关上,下马,将缰绳马鞭递给约瑟夫。
希斯克里夫大步上楼,拍开书房门,“南希。柯林斯!别看书了!去!弄点能治该死咳嗽的东西来!热蜂蜜水?还是村里人说得烤洋葱?!”
身后跟来的人道:“希斯,我说多少遍了,别打扰她看书。不用那么麻烦…咳!让约瑟夫给我炖个梨吧。看我干嘛?怎么?难道村里人,能比我更懂食物的药用?”
希斯克里夫紧绷的脸稍微松了下,下楼去找约瑟夫了。
“莎!”南希急切地拉住她的手,“怎么样?王后什么样子啊?有希望帮到你么?”
“我是平民身份,这次就是个倒茶的,没有和她说话的份。茶道她蛮喜欢,但能不能发展成爱好,”她摇摇头,“不确定,等着吧,看伯爵夫人还会不会要我去就知道了。能确定的,她是个植物学爱好者,喜欢乡村生活。”
“非常非常重视慈善。建了个产科医院和孤儿院,总把‘这对孩子们妇女有益吗?’挂嘴边。我很怀疑,伯爵夫人之所以研究植物学和做慈善,其实是为了投王后所好。”
“我看也是!”
“南希,你知道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么?”
“是什么?”
“所谓尊贵的伯爵,在王室面前,就是个奴仆!哈,原来他们处于下位时,是那种奴态。”蓝眼睛狡黠地眯起,“你说,所谓的托利党三剑客,会不会,也只是王室的傀儡?”
希斯克里夫走进卧室。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空碗,踢掉靴子,俯身进天蓬床里。
他从身后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令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熟悉的野性气息将她包裹、淹没。
“冷吗?”他屈指抚过她冰凉的脸,语气生硬,“要不要点壁炉?”
“被你抱着,不冷。”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圈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力道大得让刚平稳的呼吸又困难起来,令她不得不挣扎了一下。
手臂略松了半分,他将脸埋进她侧颈,闷闷地问,“下午做客怎么样?好玩么?”
贝拉苦笑一声,“做客?玩?我不是客人,更没资格玩。在帝国最尊贵的女人面前,我一个平民,只配当个女佣罢了。端茶、递点心,听着无聊的宫廷爱好,和毫无意义的奉承。”
一声充满嘲讽的蔑笑。
“尊贵?不过是个裹着绸缎、涂着铅粉的蠢货!靠祖宗垫高了屁股!”他的语气像淬了毒,比起安慰,更像是真实的憎恶,“一群寄生在祖坟上的蛆虫!在同一个粪坑里互相舔!那位子要是给你,凭你那作秀的本事,灵活的脑筋,绝对比她更会装!”
“我真是谢谢你夸奖了。”
他蹭到她脸颊边亲了口,又屈身亲在她唇上,呼吸粗重地拂过她鬓发。
“想要么?”
刚才被贴上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他变化了。
“想,”她声音很轻,带着浓重倦意,“但今天很累,用手行么?”
他喉结滚了下,仿佛咽下了什么,控住她的脸掰向他,用拇指摩挲她的下颌,“那亲一会儿。”
话音未落,唇便重重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