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宽腰窄,线条分明,摸一下就红了。
从没见过男人身体,陆婉君没来由脸色发红,默念着上药要紧,倒出药油,动作有点磕巴地给他揉搓。
闭眼是胸前两点,睁眼是充满男子气概的身形,陆婉君脸越来越红,手上力道轻了不少。
本来眯眼小憩的季衍睁眼,关切地问:“阿婉?你是不是累了?我让云竹上药吧。”
“不、不用!”陆婉君欲盖弥彰地掩饰过去,赶紧完成了上药。
季衍莫名其妙,直觉告诉他,陆婉君好像害羞了。
给他上药有什么好害羞的?昨儿个不还吓哭了吗?季衍低头瞄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自己脸也红了。
陆婉君洗了手,坐到床边,伸手给季衍掖被子。她想了想,轻声问:“爹娘怎么打你打得这么狠?平常也这么打你吗?”
昨天那架势,她真怀疑公婆想打死季衍。
“平常不打。”季衍撅嘴,偷偷伸手摸她垂在身边的手指。陆婉君手长纤细,水葱似的指甲透亮发粉,他心尖痒痒,伸手去勾。
如今成了亲做了夫妻,陆婉君不介意他触碰,反倒主动握住季衍大手。
掌心贴掌心,热乎乎的。陆婉君的手和他比起来软得像没骨头,真忍不住想细细把玩。
季衍欢欢喜喜地同她拉手手。
“三郎,你跟我说实话,到底爹娘做什么生这么大气?”陆婉君追问,“男子三妻四妾不过寻常,你又没惹花拈草——”
季衍腾得翻身而起,捂住她嘴,“没有三妻四妾!我们家不许有那种负心汉!那是要被扔出族谱刨坟当孤魂野鬼的!”
陆婉君:“……?”
眼珠下移,示意他松手,陆婉君更迷糊了:“那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为了新媳妇,把亲生的儿子往死里打吧?
季衍支支吾吾,最后垂头丧气地开口:“算了,我说就是了。”
陆婉君看他弓着背坐起来难受,拿了个腰枕垫在他腰后。季衍背抵床柱,依依拉着她手,“我爹以前是罪奴,当年我阿娘随外祖去边地寻访,一眼就看上了人群中的我爹,回来后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外祖父生气,说她是娇养的金枝玉叶,要是想不通想做奴隶的妻子,就别想再当大小姐。我娘年轻,一时热血上头,真就偷跑到了边地,跟我爹成亲。”
“我爹发誓一定给我娘好日子过,就去战场拼了个国公爵回来,给我娘挣了诰命。但是阿婉,在边地当兵是不一样的。”
陆婉君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上京城郊外,她问:“哪不一样呀?”
“边地苦寒,将领们平日轻易不能离开,家眷都得留在京中为质,我娘也不例外。”季衍轻轻拽她,见陆婉君不抵抗,便把人拉怀里抱着。
这话让陆婉君想明白了什么,一回神,发现自己被季衍圈在怀里,登时红了脸。偏偏季衍又在这时候装起了正人君子,继续讲道:“没人打理照顾,男人过不好日子,有些人就动起了歪心思,京里一家老小过日子担惊受怕,边地里再找个姑娘伺候他生活起居,对外就说这是平妻。”
“若是有良心,回了京城会带上她,只是得做小。若没良心,就扔她在边地孤苦伶仃,更狠心的,连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要。反正没过族谱没走聘礼,全凭一张嘴。”
“这世道,一个女人家哪有能力告到京城来,就是告来了,边地穷苦出身的女孩,怎么能和京城里达官显贵抗衡?入府做了妾,就更要被人拿捏了。”
陆婉君明白了。
男人三心二意,最后却要女人来分苦果。
“我爹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见陆婉君嘴角弯弯,表情不高兴,季衍急忙辩解,“我爹当年就跟我阿娘发过誓,他绝不纳妾。我们三兄弟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阿娘在边地待过,怕我们学了那些不好的风气,从小就教我们要一心一意。两位嫂子都是哥哥们确认了心意,真心求来的。”
“我爹总和我们说,爹娘兄弟总要走到我们前头的,只有妻子是要相伴一生的人,要一辈子对妻子好。我阿娘则说,这世道对女孩太苦,娶妻更要慎重,别白白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陆婉君轻轻叹气,心头情绪很是复杂。老镇国公夫妇的这套理念实在太过超前,她理解不了。
她是大家闺秀,生来就是做高门主母的命。她必须是端庄、宽容,包容丈夫的妻子。
不让丈夫纳妾,这可是妒妇,是会被以七出之名休掉的。
即便丈夫真的愿意不纳妾,到头来香火不济,不还是要怪到她头上吗?
怪她善妒,怪她悍妇,怪她丈夫不是男人,连娶个小的回家都要看妻子脸色。
可为什么,老镇国公、郁夫人、季衍,他们都不这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