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姿势僵硬地跪在地上,面上呆滞,脑中却迅速转起。
殿下并非今日才知道他会不定期将王府的事务与太后汇报。
却为何会在今日突然发难,让他择一主而忠?
是了,他今日汇报了些什么。
掖州卫、杨家、北衙禁军、还有外头那些对王妃铺天盖地的赞扬,连带着他们景王府的名声也比从前好了太多……
常春努力搜寻着这些之间的关联,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胆大的猜测在脑海中迸出。
他虽无法笃定,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他相信如果自己选择继续效忠太后,殿下会守诺,给他寻一份安稳的差事——
殿下虽瞧着淡漠无情,但看他对那些蛇的态度,便知并非那等冷血狠厉之人。
前者是安稳荣休,后者许是泼天的富贵权势。
常春不得不承认,殿下说得很对,他的确是个胆大的。
“殿下,奴才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常春端正跪姿,再次重重叩首,嗓音里满是情真意切:“往后您叫奴才往东,奴才绝不敢往西。您叫奴才杀鸡,奴才绝不敢捻狗。若有二心,奴才便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司马璟看着地上那伏爬之人,静了许久,才道:“退下吧。”
常春忙磕头谢恩。
就在他好不容易支着两条发軟的手走到门口,身后陡然又传来:“等等。”
常春心下猛颤。
这祖宗不会反悔了吧?
他苦着脸,刚要再跪,却听榻边之人淡淡道:“去王妃之前买画册的书肆买些书回来。”
买书?
常春有些迷茫。
待对上殿下那沉沉压来的目光,顿时福至心灵,悟了:“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
今日初三,照着长安的规矩,是给去岁有丧事的人家拜年。
譬如今日长信侯府会派云仪夫妇前往崔家。
昨日在护国公府听闻这个习俗时,云冉还悄悄问郑氏:“我们王府要派人送份年礼去吗?”
怎么说那位早逝的崔家娘子曾与景王有过婚约,且云冉觉着她与崔泊序也算是朋友,或许得表示一二。
郑氏思忖过后,却是摇头:“不必了,我知你是一片好意,有心之人却可能拿此事做文章,横生枝节。”
云冉虽不知会横生什么枝节,但世家之间的来往交际,她还是选择乖乖听阿娘的话:“行,那我明日就老实待在王府,哪都不去。”
不过待在府中,她也并不无聊。
用过午膳,司马璟忽然来了。
云冉看着窗外明亮的天色,莫名觉得与他真正做了夫妻后,俩人见面的次数都好似多了起来。
从前只在晚上一起吃个饭,现下却是晚上睡一起,白天也见面。
“殿下怎么来了?”
云冉放下怀中的小黄狗,看着眼前又穿回深色的男人,视线却是不受控制地直往他腰下瞥去。
不怪她,实在是昨夜和今早都亲密接触过,很难不去注意。
司马璟自也感受到小娘子鬼鬼祟祟的目光。
他走上前,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正经点。”
云冉呼痛一声,捂住额头:“谁不正经了!”
司马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