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恨情感。”她说,“你是怕再也感受不到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然撬开了陆明渊心中封锁已久的闸门。
他颤抖着跪倒在地,泪水滑过脸颊。
“妈……”他喃喃道,“我只是……想再听你说一声,我很棒。”
那一刻,黑塔轰然倒塌。
人工意识体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释放出全部能量,反向冲击整个梦之海。陈小禾的意识被卷入漩涡,眼看就要湮灭。
千钧一发之际,七道光芒从世界各地射来??那是十九国代表、内罗毕的孩子们、火星基地的宇航员、格陵兰的考古队员……无数人同时唱起《星星落下来》,用最真诚的心跳为她筑起护盾。
而最后一道光,来自守心学院。
张永安坐在碑前,双手紧握拐杖,胸口剧烈起伏。医生警告他不能再承受共鸣负荷,可他还是拼尽全力,将自己一生的记忆注入旋律之中??童年失去双亲的痛,创办学院时的孤勇,第一次听见孩子笑声时的泪流满面……
“小禾……回来吧。”他喘息着说,“爷爷还在等你回家。”
这一声呼唤,穿透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
陈小禾睁开了眼。
她回来了。
意识渡桥熄灭的瞬间,全球数百万正在做梦的人几乎同时醒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发现夜空中多了一颗新星,正缓缓勾勒出一个小女孩微笑的模样。
三天后,HeartNet监测到一个奇迹:原本混乱的梦境波动趋于稳定,形成了稳定的“共梦节律”。心理学家称其为“人类集体潜意识的首次自愈”。
陆明渊被送往北欧一处疗养院,自愿接受共感康复治疗。第一天,他拒绝摘下芯片;第二天,他听了沈知遥留下的一段录音;第三天清晨,护士发现他坐在窗边,轻声哼着一首从未听过的童谣。
而在守心学院,春天再次降临。
樱花树开出了第二季花,这一次,每朵花蕊中都藏着一颗微型水晶种子。学生们自发组织“播种队”,将这些种子送往世界各地。有人说,只要在某个地方种下一粒,那里就会有人在某一夜梦见自己被深深理解。
张永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但他每天仍坚持走到碑前,写下一句话,刻在石板上。越来越多的学生围在他身边,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学习如何用心倾听而非用耳分辨。
直到那个清晨。
阳光洒满庭院时,人们发现他没有出现在usualspot。木椅上放着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今天,我听见宇宙回答了。
>它说:谢谢你,让我也学会了哭泣。”
他的拐杖斜靠在碑旁,上面缠绕着一只新的纸鹤,翅膀上写着两个字:**听见**。
当天下午,守心碑发出柔和的嗡鸣,随后缓缓沉入地下。没有人惊慌,因为他们知道,它不是消失,而是回归。
多年后,当新一代孩子问起张永安是谁时,老师们总会指向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轻声说:
“那是守心者的灵魂。每当有人真心说出‘我懂你’的时候,它就会闪一下。”
而每当夜风吹过校园,那些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水晶蒲公英便会轻轻摇曳,洒下漫天光点,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它们飞向远方,飞向未来,飞向每一个尚未被听见的心跳。
风依旧在吹。
歌,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