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还是林欢见,不管他变成太监也好,还是其他什么,我自然都不会嫌弃他。”
上官溱脸都气得发红,在屋子里疾步来回走,好半天才站定到姚喜知面前怒道:“倒算他还有些自知之明!定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才找了理由拒绝!”
谁知姚喜知听这话,眼中反而还泛起了光,带着希冀问:“真的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听这话,上官溱怒意更甚,满眼恨铁不成钢,伸着手戳了戳姚喜知的脑袋,又不舍得太用力,只能在嘴上讨回来。
咬牙切齿道:“假的!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你可千万别再想着他!”
“可是……”
“别给我什么可是了!你就是脑子不清醒!你别觉得他似乎在圣人面前得脸,本事还不错的模样,可那终究是个阉人,阉人!”
“如今我在圣人面前也算得宠,寻个机会二十五岁把你送出宫,找个好人家,就算攀不上高官贵爵,但嫁入个普通的书香门第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要什么好郎君找不着,你非要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上官溱简直越说越来气,看着姚喜知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忍不住跺着脚怒叹几声。
“我和欢见阿兄自幼的情谊,怎是其他人可以比得上的?”
“情谊?”
上官溱动作顿住。
脸上有几分动容,却也不多。
低头将这词在口中喃喃重复两遍,又突然抬头直视姚喜知,眼中带了莫名的压迫感。
“你七岁便与林欢见分离,我不信,你对他能有多少男女之爱。”
姚喜知一下愣住。
臻臻说的,竟然和林欢见如出一辙。
“你究竟是爱如今皇宫中的太监林欢见,还是你记忆中那个早就记不清模样的小郎君?”
“甚至,这到底是对他的爱,还是只是你对那段无忧无虑童年的怀念?”
她,她当然是爱的,爱的是……
什么呢?
上官溱的话,像一计重锤,把她砸得头晕眼花,又像响钟,把她突然敲醒。
上官溱还在继续道:“哪怕你对你童年的欢见阿兄有再深的感情,如今他在皇宫这种泥沼地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你又怎能凭从前那一点几乎散尽的回忆,就这样认定一个陌生的人值得托付终身呢?”
姚喜知眼中生出迷茫,又泛起雾气,泪眼婆娑地望着上官溱,整个人都在发颤。
上官溱说的话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怎么可能不爱林欢见呢?
可……
什么是爱,又爱什么?
上官溱见姚喜知目光涣散,神色似有动摇,重新坐回她身旁,将她冰凉的手握到掌心,语重心长道:“听我的,日后,多得是好郎君供你任意挑选。”
“虽这太监我瞧不上,但是有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何必把童年一些早就做不得数的长辈戏言当真?”
姚喜知张了张嘴,却所有话都堵在喉间,一句辩驳都说不出来。
上官溱灼灼的目光烧得她心肝都疼,无可奈何,无计可施,终究是迟疑地点了下头。
上官溱这才满意地松一口气。
见姚喜知状态似乎好些了,又劝了几句莫为男人流泪等等的话。
上官溱也没有多留,只叮嘱她早些休息,睡一觉,便把林欢见这种不值得的人抛至脑后了。
送走上官溱,屋中又变得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慌。
姚喜知默默坐回床边。却不是如上官溱说的好生歇息,而是眼神虚虚落在烛火上出着神。
许久之后,伸手向腰间的玉佩和荷包。
将玉佩拿出来捧在手心,盯着看了许久,握着玉佩的掌心合拢,垂首将之抵在额前,眼角滑下一丝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