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就下这秋雨,淅淅沥沥的,半个时辰后才停。
姝云午睡后坐在窗边,思绪飘到很远。比起陆路,水路更为平缓,沿着运河南下,船一旦启航,再想被追上就难了。
丫鬟端来一碟糕点放在榻几上。
姝云见是身边的二等丫鬟,疑惑问道:“琼枝呢?怎不见她?”
丫鬟道:“琼枝姐姐在厨房,说是见姑娘近来胃口不佳,兴许是最近的饭菜不合胃口,让小厨房换换菜。”
“知道了。”姝云遣她下去。
倒不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是她没胃口吃东西。
姝云在榻上又坐了片刻,想着六日后如何出逃,盘缠有云霜阁的分红,省着用能顶几年。
姝云拿了一块糕点,刚入口,她忽然觉得味道不对,将糕点吐到锦帕里。
糕点里加了碎榛子。
姝云不能吃榛子,会起疹子的。
琼枝跟了她很久,姝云不能吃的东西她一清二楚,不可能给粗心大意到让这加了榛子的糕点入她的口。
姝云顿了顿,闭着眼吃掉半块糕点。
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姝云浑身瘙痒,手臂、脖子起了红色的小疹子,呼吸难受。
蘅芜苑乱成了一锅粥,琼枝吓了一跳,急急去请大夫。
安陆侯听说,来到蘅芜苑,刚踏进屋中便听见隐隐的啜泣声。
大夫已经给姝云用了药,索性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粉色罗帐垂落,遮了床榻里的少女,安陆侯没见到人,紧张问大夫道:“她如何了?”
大夫道:“姑娘吃了榛子,眼下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是疹子要喝几副药才能消。”
安陆侯皱眉,呵斥琼枝道:“云儿不能吃榛子,连这都记不住,你是怎么当这贴身丫鬟的?”
屋中丫鬟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琼枝道:“奴婢失责,可小厨房没有备榛子。”
琼枝看向送糕点来的二等丫鬟,安陆侯厉眼扫过去,那丫鬟忽将头埋得更低。
屋子里气氛凝重,安陆侯走过去,脚步声沉重,气场强大,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你在抖什么?”安陆侯厉声道。
那丫鬟惊骇,浑身发颤,俯身叩首道:“侯爷饶命,是三姑娘逼奴婢的。”
萧姝珍嫉妒姝云出嫁时的行头,心里越想越生气,便找了蘅芜苑的丫鬟,逼着丫鬟为她做事。
丫鬟声音发颤,一时间全招了,“三姑娘以奴婢家人性命相要挟,让奴婢在姑娘的糕点里偷偷加榛子。”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侯爷饶奴婢一命。”
安陆侯挥了挥手,冷声吩咐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厮堵住那丫鬟的嘴巴,将她拖出去。
安陆侯派人送大夫离开,转眸瞧向垂着的罗帐。
顿了顿,他抬脚走过去。
气氛凝重的屋子里响起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姝云惶恐,望着罗帐上渐近的身影,不安地捏紧帕子。
“爹,别过来。”姝云害怕说道:“女儿已经服了药,已无大碍,脸上都是疹子,您别看了。”
她伤心地小声啜泣。
安陆侯停下步子,就此作罢。
安陆侯看向琼枝,“好生伺候姑娘,若姑娘再有闪失,唯你是问。”
琼枝连连点头,起身送安陆侯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屋子里,姝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