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初签过保密条款吗?”格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准备出门。
系统语塞,检索了一遍原始协议:“……没有。”
“那不就结了。”格雷准备出门洽谈合作,而这次,他押上的筹码,是他自己。他需要借助军方或研究机构的力量,弄清楚自己信息素的秘密,同时也要为可能到来的风波,提前找到盟友。
*
“躯壳”俱乐部后巷。
艾瑞安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沃克斯,方才亲眼所见的真相让他难以置信。他照常调查,好不容易跟踪到那个组织的踪迹,却意外看见沃克斯默许那些行踪诡秘的雌虫,从俱乐部侧门带走了被打包成货物的失踪雄虫。
待那些组织成员带着“货品”离开,他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质问这个原本在他心中嫉恶如仇的雌虫。
“沃克斯!你怎么可以——”向来注重仪态的贵族雌虫声音尖锐,失了往日的优雅,“你明明知道他们的下场,为什么能视而不见?!”
沃克斯先是沉默。面对艾瑞安的质疑和那双盛满失望的眼睛,他感到言语匮乏。良久,他才拾起那个早已被摒弃的称呼:“小少爷,”这个一向坚韧的雄虫脸上露出自嘲,“你知道这家俱乐部,一个月要烧掉多少星币吗?你知道养活这么多兄弟,还要应付各方打点,需要多少吗?”
艾瑞安眨了眨眼,似乎无法理解话题的跳跃,“你缺钱?他们就许诺了你这个,仅仅是这个?”他无法相信,自己看中的这个骨子里透着桀骜的雌虫,会为了钱低头。
“是,我缺。”沃克斯望着他与艾瑞安之间不过两步的距离。曾经他唯恐这个贵族雌虫沾上自己,觉得艾瑞安的靠近是天大的麻烦。此刻,这段短短的空间,却仿佛一道他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这么说吧,”沃克斯比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我赚的钱,连给自己请一位固定的、像样的愈疗师都不够。俱乐部里,还有那么多跟我一样,年轻时拿命去拼,如今一身后遗症的兄弟。他们信任我,跟着我……”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靠着斑驳的墙面滑蹲下去,背影显得有些佝偻,“我们当初不懂事,休眠症犯了只知道硬扛,现在落下病根,没有雄虫信息素定期疏通,每一次发作都痛不欲生,根本活不下去。”
沃克斯抬起头,仰视着依旧站得笔直的艾瑞安,眼中是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平静,“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对吧?小少爷。尊严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止痛。”
艾瑞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些雌虫带走D区的雄虫?你知不知道我的雌父在暗中进行什么?那些研究……一旦事发,将会引发多大的动荡,你不该牵扯进来!”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
“那些虫说过,我只需要装作没看见。”沃克斯别开脸,声音转冷,像是在说服自己,“那些被带走的雄虫,本就大多劣迹斑斑,欺压伴侣虐待虫崽……若是阿弗仑特公爵的研究真能成功,制造出替代品,那所有的雌虫就都能得到解脱了。”
他重新站起身,目光直直刺入艾瑞安的眼底:“你不是喜欢我么?小少爷。如果休眠症不再是枷锁,如果雌虫不再需要卑微地祈求雄虫的信息素,我们之间,至少能少掉一个最大的阻碍。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艾瑞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精致的面容上血色渐褪。小巷暗得透不进多少光亮,他看不清沃克斯的神情,只能无力地闭上眼。
他们都不会知道,仅一墙之隔,一位等级远超他们的军雌,凭借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这场对话的大半内容。厄兰驻足阴影之中,面色沉静,眸色渐深。
他本是循着格雷给的线索,想从俱乐部查探那款功能饮料的流通情况,却意外收获了更惊人的信息。
阿弗仑特公爵,帝国举足轻重的贵族,艾瑞安的雌父,竟然可能与平义会以及雄虫失踪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