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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最终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惩戒,四皇子出面保下了他。
四皇子既然已经出手干预,父亲就绝不可能再为她出头了,毕竟不过只是小打小闹的事情。
以至于几日后在茶馆再见到顾谨时,温寂的目光便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打量。
顾谨坐在她对面,心下误以为她是思念自己过甚,一时竟然有些尴尬。
想到自己无法回应她的情意,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伤害了,便觉得应该对她多几分包容,于是强自镇定,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借着饮茶的动作故作掩饰的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入喉,他才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见温寂终于缓缓移开视线,他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温寂看着他这样子,和四皇子天差地别,想着等自己能从他这里借点势给程安一个教训,只怕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那边,顾谨缓过神来,又忍不住向她吐露起近日的烦忧。他发觉,自从身边有了温寂这个全心为他着想的解语花后,以前认为的许多棘手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难办了,处境似乎也隐约好了些许。
而且比起他身边那些心思各异的人,他下意识地更信任倾慕于他的温寂。
“……”他正欲抱怨。
温寂轻声打断了他,“殿下,您要去的,这是您与工部和户部大人们交好的机会。”
她抬起眼眸,目光真挚地望着他,一副完全为他着想的模样。
顾谨迟疑道,“话虽如此,可是……”
“殿下在担心什么呢?”温寂道,“些许刁难,只要殿下处置得当,到时候受益的就只会是殿下了。”
……
等回了府,温寂坐在棋盘前想,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
她轻轻叩了叩棋面,唤了甘棠上前。
“小姐。”
温寂吩咐她,“你去安排一个可靠的人,隐藏身份去城北十字巷,找一个叫吕蒙的胡商。”
她微微停顿,又继续道,“此人表面是贩售香料的胡商,实则是千金坊赌坊的暗桩。给他一笔钱,不要透露身份,只说是有人得罪了主子,想教训一下,让那目标人物在赌坊里输一笔大银子便可。”
“记住,叮嘱他,不需做得太过,小惩大诫即可。”
这吕蒙混迹于三教九流,平日根本接触不到顶级的贵族圈子,自然不认识程安。而程安每次在市井玩乐,总爱隐藏身份。
他自以为潇洒。实则他去的那些玩乐之地,哪个背后东家不知道他是卫国公府的世子。
众人不敢得罪程牧,所以也无人敢真的对他使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反而要捧着他,才让他误以为自己在外面游刃有余,混得风生水起。
温寂不能直接收拾他,但掌握他的行踪和目的还是很容易的。而且他一颗心都扑在温棋语身上,大部分的心思都很好猜。
那吕蒙得了钱财,又只当目标是个人傻钱多的寻常纨绔,骗他去赌场输个几百两银子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他自然敢做。
如果骗了程安后能见好就收,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如果他见程安愚蠢好骗,家底又厚,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做出更过分的事……
那又与最初拜托他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只怪他贪心不足。
温寂摸了一颗棋子,这吕蒙的事还是贺彦修告诉她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但想到贺彦修…
温寂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
过了两日,舒氏传了姐妹二人到正院花厅说话。
“过些时日便是郗老夫人的寿辰了,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一同过府贺寿。”舒氏端坐在圈椅上,“靖国公今年凯旋,府上定然要比往年更隆重些,你们需早做准备,不可失了礼数。”
郗老夫人并非靖国公郗崇的生母,而是其姨母。当年老国公原配夫人,即郗崇生母过逝后,便续娶了这位姨母,生下了次子郗均。
如今老夫人随着郗均住在老国公府,而郗崇住的大将军府便成了新的靖国公府。虽不知幼时如何,但郗崇袭爵后对这位继母始终保持着应有的敬重,郗绍也将其视为亲祖母侍奉,无人敢怠慢。
……
等到老夫人寿宴那日,天光刚亮,温寂便起了身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