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哪还有人敢反抗,按照谢云逐的命令,所有人团团转地行动起来,事情很快就安排妥当:学堂里的所有闲杂人等一律离开,这个四面有围墙的地方便成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一个照顾孩子的女人和三个婴儿也都送来了,分别在铜镜里照了全身,一个叫杨龍逐,一个叫李麟治,一个叫钱鳯补——据说第二个字取那么霸气,是为了强壮他们的躯干部分,好在双腿被砍掉献祭后,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那个跟着来照顾的女人名叫春菱,低眉顺眼的样子,讷讷地一直没说话。奶孩子倒是熟练,一口气顾三个都顾得过来。
“从今天起,你负责镇守基地、看守人质,”谢云逐转向风子,“我们任何人发现不对就call你,不用犹豫从老的人质开始杀。”
风子双眼放光,得意洋洋地跳起来:“嘻嘻,好啊!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杀、看场子了?!”
刚刚醒来的村长,一听自己就是那个老的,嗷地一声口吐白沫又昏死过去。
“还剩下九个人,我们从明早开始行动,分成三组分头去找三个字,”谢云逐继续道,“至于怎么分组,麻烦所有人等会儿挨个和我私聊一下,明早我会给出名单。”
他那从容不迫、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个合作多年的小队,而他从娘胎里出来就是队长了。这群我行我素、无法无天的清理者们面面相觑,有一句话似乎马上要从嘴里喷出来——你谁啊?凭什么你当老大?
当然,不服气不听指挥也没关系,谢云逐嘴角噙着一抹笑,就搁那儿等着。正好他还差一个用来儆猴的鸡,杀一杀出头鸟的锐气,也方便他在团队里立威。
毕竟他可不是来这个副本度假的,他要活着,他要赢。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可能出于他刚才展现出来的手段,所有人竟然都咽下了不服,开始着手去做他布置的工作。
谢云逐深知人心是多么复杂多么难搞的东西,没想到这一次如此顺利,叫他还有点不习惯。正纳闷着,他随意往后一转,就见弥晏默不作声地站在自己身后,两手插兜,左脸写着冷酷右脸写着无情。
啊……谢云逐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在那儿恩威并施的时候,这家伙大概就是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弥晏毕竟已经有了主神级别的力量,刚才又利落地收拾了大片村民,当他有意不苟言笑的时候,身上的气场足以压得这群刺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原来我倒成了借虎威的狐狸,谢云逐不由发笑,手伸到后面悄悄捏了弥晏的后腰一把。弥晏的眼皮轻轻一跳,为了维持冷酷无情的人设,愣是站着没动。
教书先生背着手,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缓缓踏出了门槛,离开他教了一辈子书的学堂。没走几步,谢云逐忽然叫住了他:“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请教先生。”
在如注的雨幕中,教书先生撑着伞,略略回过头,“请说。”
“在睡前那会儿,我听到了一声钟响。”谢云逐倚着窗棂,遥遥问他,“我想知道,钟响代表着什么?”
“当一口钟被敲响,那便意味着新的钟文彻底取代了旧的钟文,新的历史覆写了旧的历史。刻在其上的一切将永远成为一个事实,从时间的洪荒到宇宙的尽头,都将不可更改。”
谢云逐蹙了蹙眉,“那也就等同于说,钟一旦被敲响,就再也没有被修复的可能了。”
“是的,正是如此。”
比如“夸父藏日”那口钟,等到五天后他们若是还没有找到“逐”,让“藏”彻底占据那个位置,那么那口钟就会被敲响,这个词组将被永远固定下来,他们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教书先生殷切地看着他,话语间竟然还带着些许笑意,“其实我很期待,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等到安排好一切,和所有清理者简单谈完话后,已经到了六点钟。夜村的早晨是从九点开始的,到了那时候外头才会稍微有一点能见度。这也意味着他只剩下三个小时休息时间了。
谢云逐回到宿舍,却没有合眼,笔记本又被他记了满满当当好几页,他必须在天亮前给出一个最优的组队方案,并安排好每一个队伍该做什么。
“躺下睡一会儿吧,你需要休息。”弥晏坐在床上,殷勤地拍了拍柔软的床垫。
“没时间了,”谢云逐头也不抬地说道,“明天白天我会找时间休息的,但现在……”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忽然一轻,被弥晏拦腰抱起来,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躺好。
“不是要你闭眼,”弥晏的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替他按摩解乏,“就在这里躺一会儿。”
头底下枕着的大腿锻炼得当,兼具硬度和弹性,躺得谢云逐的心旌荡漾,他“哦”了一声,扭动着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肩膀有人捏着,抬眼还可以看到男友的胸肌和下颚线,这是什么人造天堂吗……
捏了一会儿,弥晏问道:“舒服吗?要不要再重一点?”
这样一听,对比就更明显了,谢云逐恍恍惚惚地想,弥晏现在对自己讲话的声音,和刚才在外头讲话的声音完全不同。在自己面前,他好像总是轻声细语,舌尖含着蜜一样,尾音都是软的黏的——说人话,就是有点夹。
不过他就吃这套,尤其是躺人大腿上,三两句话就被哄迷糊了。等到他集中精力一口气做完了计划,竟然真的松懈了精神,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头脑里久违地没有任何噪音,陷入了昏迷一样的好眠。
看他睡着,弥晏就不再继续揉按了,侧过身关掉了床头灯,然后在黑暗中静静地凝视着他。
看了一会儿,他才悄悄伸出手,摸了摸谢云逐的头发,顺滑的发丝如绸缎一样流淌在指间,他自己不知道,他也有一头叫人喜爱的柔软发丝。褪去了白日的所有机敏、果决之后,他也会在心爱的人怀里,不设防地睡得像个孩子——这是连阿逐都不知道的,独属于弥晏的秘密。
能感受到他想拼命,而想拼命的谢云逐能做到什么地步,他真的非常期待。
第167章“卜”在漆黑的坟地里挖呀挖呀挖。……
第二天早上九点,外头雷电交加、雨声隆隆,比昨天还要大得多。白天和夜晚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能见度低得吓人。清理者们稀稀拉拉地来到思贤厅集合,彼时神秘的豕先生和他那不苟言笑的打手先生,已经坐在太师椅上恭候多时了。
“按照昨天说的,风子看守基地和人质,其他人分为三组,分头寻找三个字。保持信息通畅,安全第一,下午六点在这里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