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的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沙发的靠背。
她确实不知道。
陈皓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总说自己一切都好,公司发展很顺利。
她怎么也想不到,儿子在背后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浪。
看到陈母的防线开始松动,陈兴盛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大嫂,我们想让他回家,不是为了控制他,我们是想保护他,陈家是他的后盾,有了这层身份,以后在外面就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动他,他想做什么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且,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他是陈兴安的儿子,是陈家的长孙,他有资格拥有一切。”
陈母沉默了,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儿子能一帆风顺,不再受任何委屈。
陈兴盛的话,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一想到陈家那冰冷的门庭,和那些高高在上毫无亲情可言的人,她就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她怕儿子回去了,就会变成另一个陈兴盛,或者……另一个陈彪。
见陈母久久不语,陈兴盛知道火候还差一点。
他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墙上那张陈兴安的黑白照片上,声音变得低沉而伤感。
“大嫂,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为我爸妈来的。”
陈母的身体一僵。
“他们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自从大哥走了之后,我母亲成天念叨大哥,我父亲也一夜之间白了头,二十多年来,他们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当年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
“大嫂,你现在也是做母亲,应该也能一会做父母的心情,一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有一天突然为了一个女人说走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您说,他们做父母的心里能好受吗?”
陈兴盛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刀刀扎在陈母的心上。
她虽然恨陈家父母的无情,但她自己也是一个母亲,她能理解那种失去儿子的痛苦。
“大哥他……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在二老面前尽过一天的孝,这难道不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吗?”
陈兴盛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现在他走了,难道还不让他唯一的儿子,替他回去尽这份孝道吗?”
“难道您就想让二老,到死都见不到自己的亲孙子,抱着遗憾进棺材吗?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住口!”陈母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但她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痛苦。
陈兴盛没有停下,现在必须一鼓作气说通陈母。
“大嫂,您敢说,大哥他这二十多年来,真的就一次都没有想过回家吗?”
他眼神锐利的逼视着陈母的眼睛。
“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从小长大的院子,有他的父母兄弟!他能说忘就忘吗?”
“他不是不想回,他是怕!他怕我们陈家不接纳您,不承认陈皓!他怕你们娘俩受委屈!所以他只能把这份思念,死死地压在心底,首到他死,都没能再踏进家门一次!”
“我们陈家,对不起他!可是大嫂,您自私的把他留在了江州,让他至死都不能落叶归根,您……您就真的没有一点于心不忍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陈母愣住了。
一个被她刻意遗忘了多年的画面,猛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冬天的深夜,外面下着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