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没等到他开口,也不追问,宝竹给古十三量完身时,恰好李掌柜进来汇报,几人便坐在圆桌边说话。
从白秋霜和阮玉回到扬州重新张罗镖局到现在,也有近一个月,镖局已接了不少活计,今日李掌柜来汇报,就是讲这个月的进项,还有各个镖师的工钱。
若按照阮灵客在时,每走一次镖,镖头抽一成,各个镖师合起来抽一成,这比扬州府中其他镖局都要抽得高,所以有能耐的镖师都待在信义。
但是现下信义刚开张,事事都要用钱,光是给官府上上下下打点、同贵客们走动送礼,就花了不少,若照老门主在世时那么抽,只怕阮玉得先自掏腰包垫付好些费用。
阮玉思索片刻,道:“还是按照爹爹在时那么抽。工钱少,留不住人,没有人,就干不了活,工钱更少,如此总有一天要关门,我先掏钱垫着罢。”
李掌柜应下,又开始一一算起各位镖师这个月的工钱,阮玉正瞧着,桌布底下的脚却忽然被人轻轻一蹭。
他身子一顿,瞥了一旁的古十三一眼。
古十三黑铁面具底下的一双眼,正望着他,带几分讨好的祈求。
他想跟他说话。
已经提了好几遍了,他都不搭理他。
阮玉收回目光,桌子底下的脚把他的脚踩了下去。
不一会儿,古十三又拿另一只脚蹭了蹭他。
这么半天了还没说完?
叫李掌柜自己算去罢,算个工钱还在东家跟前算,像什么话?东家只要知道最后发出去的工钱总数就行了。
阮玉仍不搭理他,古十三就一下一下蹭他的腿肚子,跟小狗乱舔似的,阮玉的鞋都被他蹭掉一只。
阮玉:“……”
他狠狠瞪了古十三一眼,古十三还不知收敛,从桌子底下来抓他的脚。
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阮玉心中哼了一声,一脚踩在了他腿间。
古十三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脚下踩着的一大团软肉,几乎瞬间弹了起来。
可阮玉不收脚,狠狠踩下去,古十三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李掌柜总算把工钱算好,阮玉点点头:“就这么办。”
“那小的就下去了。”李掌柜恭恭敬敬退下。
下一刻,一只火热的大手猛地抓住阮玉的脚,将他的脚掌按在身下,那热度几乎要让阮玉烫伤。
他心头一跳,转向古十三,古十三面具下的一双眼已燃起熊熊烈火,好似要把他吃下去。
阮玉:“放手。”
古十三紧紧抓着他不放。
阮玉冷冷道:“不听话,就滚出去。”
古十三抿了抿嘴,有点儿委屈地瞅着他。
阮玉只是冷冰冰看着他,没有丝毫动摇。
半晌,古十三只能松开了手。
阮玉收回脚,施施然踢上鞋,起身出门去了。
古十三盯着他的背影,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一扛,直接扛回京城成亲,把他关在自己屋里洞房、洞房,洞个三天三夜!
他在屋里平复好半晌,才出门去,从镖局侧门溜出来,进了一处小巷,拐了几个弯,走进自己的小院,泉生连忙迎上来,为他摘下面具:“爷。”
秦故道:“磨墨,我要给母亲写信。”
泉生连忙到书房为他准备笔墨,铺好信纸,秦故提笔,先问母亲安好,再将这几日的事儿一一说了,最后写道:在此处打听得知,信义镖局牌匾乃是江吟鹤大人所题,江大人已故,其子江问简为二哥好友陆鸣山之妻,现任大理寺知事,劳烦母亲请江知事为我说媒。
顿了顿,又写:婚书附上。
写完,就从怀中抽出两份文书,正是昨夜趁着阮玉喝醉签下的那两份“聘书”,一展开,开头却赫然是“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他将婚书和信笺一同折好,放进信封封好,交给泉生:“这信封中的婚书极为重要,仅此两份,你亲自跑一趟,务必亲手交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