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慈确认这群少年人的修为都不怎么样之后,就完全闭上了眼睛,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白渐月一个人应对这找上门的麻烦。
他暂时没出面制止的打算,而且,他已经感知到其他几个弟子在往回赶了,既然如此,少年人之间的矛盾,就让少年人自己去解决好了。
若后续有其他人物登场助威,几个弟子无法处理,他再出面不迟,但弟子们应该不会希望他出面的。
白渐月回头看了一眼仍在休息中的师尊,似乎并没被打扰到,起身朝这旁边更偏僻处走了两步,才回过身,对着这群找上门的昔日同门,面无表情的说:
“我已经不是渊灵宫的弟子,你们不必叫我师兄,也不用特地来和我打招呼。”
领头的弟子笑了一声,说道:
“师兄留下一封诀别书,就擅自离开,是把渊灵宫当成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了吗?还是说——师兄到现在还没接受自己弱于别人的现实吗?”
白渐月显然还没达到师尊之前和他说过的,要坦然面对过往的心境,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声音更冷了一些: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纵然我在渊灵宫,你们不过一群才入内门的弟子,有资格过问长老真传弟子的事情吗?”
这……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还真没这个资格,但他们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我总有资格来问你为什么任性离开吧。”
一道更为倨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弟子分而散之,为后来者让开一条通道——来人一身黄白华服,是渊灵宫的大师兄樊修远,本来只是当这一趟无聊的行程,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渐月如今的状况,神态中的轻视更加剧了一些:
“白师弟,我看到你和一群乞丐在一块称兄道弟,怎么,你现在的师门连一把剑也没办法给你,还需要你来千灵山乞讨吗?还有你的眼睛,留在渊灵宫,早就好了,结果现在似乎没任何好转的迹象,若不是渊灵宫所制白鲛纱,恐怕早就烂掉了,所以你到头来,还是离不开灵宫的施舍,又谈什么与灵宫分道扬镳呢。”
白渐月气极反笑,冷冷道:
“我不过是用我完成委托所获得的酬金,与渊灵宫做了一笔交易而已,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施舍,倒是樊道友这样讲,岂不是说今日来此之人,全包括渊灵宫在内,都是乞讨之人,千秀试剑,也不过是一场施舍,昆吾山庄知道渊灵宫是如此看待千秀试剑的么。”
“连大师兄都不肯叫了啊,你的修为没回来,倒是口舌更加伶俐了。”
樊修远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等前来参加千秀试剑,不过是为了历练弟子们而已,你来此,却是因为没有武器,只能来千秀试剑求取免费的剑只,不是么,师弟,何必强词夺理,你我心知肚明,只有那些身无分文的野路子散修,才把千秀试剑当成救命稻草,迫切从这里白拿一柄剑,你现在也没差了,离开渊灵宫,你连个像样的宗门也找不到,只能与三流师门为伍,难道真值得。”
“那又如何呢。”
白渐月沉许久的心又疼痛起来,但他仍然露出微笑,抬起眼睛,隔着面纱看着这个对他满是嫌弃与教训的渊灵宫大师兄:
“做乞丐,我也有师门关爱,至少现在的师门,不必再让我替旁人做嫁衣,还要心甘情愿去做陪衬。”
“你竟然还为那件事情过不去?”
樊修远似乎是感到好笑,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屑道:
“是你自己没本事拿下金乌,才被小师弟抢先,怪得了谁呢,而且,后续不是补偿你灵石与功法了么,你还在不满什么,自古以来都是强者居上,你自己不也是踩着不如你的弟子上位的么,如今只是出了一个比你气运更强的人,你也该学会退让,而不是意气用事。”
强者居上……你敢说单凭他沈叠星自己的修为,不靠任何人协助,能够比我强,能够有现在的功绩吗?!
白渐月闭上眼睛,长长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种使他窒息愤怒的心情又回来了,他有无数的话想要反驳,但此刻却觉得浑身无力,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也不想再看到他们,想要立刻离开,虽然就这样离开,显得他是落荒而逃。
但那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早就落荒而逃过一次了,也不差再多一次。
而在白渐月准备不管不顾,抬脚离开时,却人群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天道在上——竟然有长得这样好看的美人!”
“他他他朝着我过来了,感觉无法呼吸了……”
“醒醒-你口水流出来了啊……”
突如其来的,连绵不断的惊叹声,打断了他们之间不愉快的言语交锋,白渐月下意识抬头去看,渊灵宫的弟子也回身去看,然后便愣在原地。
和其他在场的修行者一样,几乎全都忘了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呆呆地愣在原地,只有眼睛跟随着那道款款而来的身影移动。
在那道身影朝着自己过来时,看客们顿时面色潮红,举止仓促的移开身影,是生怕挡住了此人前行的步伐,使他生气,尽管此人已经面色如霜,似乎心情不好,却更加显得欲怒还嗔,楚楚动人。
果真是美人深蹙眉,使人心肠碎。
***
那是一个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