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极为陌生,谢檀衣手指曲起握紧,才没有失态的发出声来。
他少年时忙着随祖父四处征战,正是少年该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却每天累的粘床就睡,根本无心去想这些风花雪月,后来入了剑宗,虽然修的不是无情道,但修行向来讲究杂念愈少愈好,他自然也恪守这条默认的规矩。
可眼下,一切都乱了。
他知道自己表现的越是失态,这魔族便越会得寸进尺,所以他干脆闭眼不去看,可紧绷的下颌和急促的呼吸早就出卖了愤怒的情绪,垂下的浓密眼睫都在簌簌轻颤着。
更何况,他其实都没有发觉,他掌心握着的那条雾气正缓缓凝实,撑开他并拢手指,蔓延进指缝,仿若十指交握般的亲密。
雾气“看”得见,这样的谢檀衣,比平时有趣太多……
那些话确实不是医书上学来的,是那日去金雀城看“美人”听到的,那地方本就是魔族的淫。乐之处,魔族也不讲什么礼义廉耻,有些不讲究的,甚至没进到隔间里便开始行事。
他不是不懂这些,他在人间许久,本质上也是欲的化身,怎么会不懂这些。
只是觉得索然无味。
金雀城中那个被千挑万选的“美人”,是下属送到他身边做那档子事的,但那丑东西看见他就开始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就这样还相当敬业的要脱衣服,烦得他伸出七八只触手把人给扔了出去。
可若是和谢檀衣做这种事呢……
这个念头生出来,便如同见了风的野草,疯长着盘踞了他的神魂,整团雾气都因兴奋而微微战栗着。
他不杀谢檀衣,是因为谢檀衣确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其他人在他眼中与山川草木并无区别,他吃掉他们,就如同人吃五谷六畜。
但对谢檀衣,他有种本能的亲近,他神魂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来自谢檀衣,但这种亲近其实不像父母和孩子,更像迁徙的动物会一直寻找水源,他只有靠近他的“水源”,才会像跋涉已久的动物那般感到轻松安心。
他想亲近谢檀衣,近一点,再紧密一点……
察觉到那魔物的意图,谢檀衣霍然睁开眼,许久不说话,他声音低哑带着气音,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敢……”他呼吸急促,咬着牙道:“你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不如直接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我必将你斩于剑下……”
魔物不以为意,嗤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何况就算我不做,你也要……也要杀我……”
他声音渐弱,看着谢檀衣那张写满了倔犟与愤怒的脸。
小小的雾气触手抚过他绯红的眼尾和嘴唇,他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谢檀衣不知自己是什么神情,索性偏过头,修长的脖颈上青筋鼓动,他哑声道:“你要做什么就快做,我全当受刑了……”
雾气没动,又怔怔的问一遍:“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方才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不仅有森冷的怒意,还有失望和微不可查的……
委屈。
那是很微小的情绪,如果不是他的种族天赋,他大概是捕捉不到的。
谢檀衣会对他展露出委屈的情绪,那就像一只对他戒备对他咆哮的豹子,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收起了锋锐的爪牙,对他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他本应顺应天性,放肆行事,去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可这一点柔软却羽毛般飘忽的落了下来,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将要脱缰的野兽。
“谢檀衣……”他还是不成形的一团,凑近时把剑尊那张苍白的脸几乎都包裹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们说,这是人间极乐事,你为何不喜欢?”
“人间极乐事?”谢檀衣冷声道:“与两情相悦之人才是极乐,这四个字,与我们有何干系?”
雾气里的小红点依次闪烁,触手强硬的捏着谢檀衣的脸,让他转过来直视自己。
“谢檀衣,我想要这个。”他说:“我想要你心悦于我。”
谢檀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疯了……唔……”
像是不想听任何忤逆的话,雾气涌进口腔,翻搅一通,太深了,谢檀衣甚至有些干呕,那冰凉的一团离开时,他听见雾气疑惑的“嗯”了一声。
谢檀衣咳了两身,才察觉到中衣下摆处的一片湿润。
一人一雾全都愣住了。
谢檀衣迅速回神,从脖颈到脸颊瞬间红了一片,他咬着牙,从旁边扯过被子遮住这一片狼藉。
黑雾退开一些,黑乎乎的一团杵在床边,雾气翻涌,挂着一点白色。
“谢檀衣……”他说:“你看,你弄在我里面了。”
“你闭嘴!”抓着被子的手微微发抖,谢檀衣恨不得钻进墙里去:“你……我……我……”
雾气说:“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啊?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快啊,我看那些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