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君,”梁苒淡淡的开口:“关于燕洄疫病的事情,你有什么话可说?”
孙桑榆跪在地上打抖,眼看着功曹史通红充血的面颊,他可是功曹史啊,到底是有官身在的,而自己呢,虽然是当朝廷太宰的亲孙子,又是长孙,可他不是嫡孙,必须保命才是。
孙桑榆颤抖的说:“请齐王明鉴,小民奉公守法,帮助燕洄难民,可是……可是良民啊!一切都不关小民的事儿!”
啪!扇耳光的声音中断了,功曹史不敢置信的瞪着孙桑榆,指着他说:“你——你说什么?你们孙家现在开始撇清干系了?”
孙桑榆使劲摇手:“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功曹史连声说:“齐王殿下明鉴!当初疫病堪堪开始,下官是打算上报朝廷的,可是……可是都怪孙桑榆这个竖子阻拦,他不让小官向上禀报。”
“你胡说!血口喷人!”两个人掐了起来,孙桑榆喝问:“我们孙家虽然出了一个太宰,却在遥远的上京做官,燕洄本家说到底也是燕洄的子民,我们……我们怎么与官斗呢?”
功曹史指着他控诉:“齐王,您相信下官!都是他们孙家,孙家的人说了,如果我上报朝廷疫病的事情,肯定会丢官的!这还是轻的,若是重的话,脑袋都会不翼而飞!”
功曹史说的没错,他身为一方功曹,掌管燕洄的所有政绩,一旦燕洄发生了病疫,起码是一个失察,玩忽职守的罪名,他的官身是保不住了。若治理疫病不当,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别说是官帽了,就连他的性命都难保,必然要压入圄犴候审。
功曹史哭诉:“因着孙家的游说,下官心中又一时害怕,所以才……才被孙家蛊惑啊!孙家说了,只要不上报朝廷,分发给难民的口粮,他们孙家出,如此一来,下官不必丢了官身,孙家还可以趁着疫病赚足口碑,稳固燕洄第一氏族的地位,简直……简直是一举两得。”
嘭!
梁苒狠狠一拍案几,冷笑说:“好一个一举两得。”
梁苒实在没想到,燕洄的疫病,竟然成了燕洄的官员,与当地豪绅勾结,沆瀣一气的契机,也成了豪绅们巩固自己地位的踏脚石。
“你……你胡说!”孙桑榆明显慌张了:“你血口喷人!”
他慌乱不已,找不到其他的词儿,车轱辘话来回就是这两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功曹史说的是真的,孙家为了成就他们燕洄第一氏族的地位,也真是不择手段了。
梁苒眯了眯眼目,说:“立刻打开架阁,将燕洄近些年所有的案宗调遣出来,齐王要一一亲自过目。”
“案……案宗……”功曹史浑身打颤。
架阁之中的案宗,那都是燕洄这些年来的底细,一旦打开架阁,功曹史和孙家勾结的那些斤两,便会一五一十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将被撤掉,让他们羞耻的体无完肤。
看功曹史这个表情,府署和孙家的勾结,可不只是这一条。
“怎么?”梁苒说:“你不愿意?”
“不不不,”功曹史怎么能说自己不愿意呢?满脸的纠结,说:“这……这……打开架阁的话,需要……需要上报流程,一层一层的盖印,不是……不是下官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需要……需要齐王与诸位贵人,稍等些时日。”
梁苒险些被他逗笑了,说:“是么?看来你还是个守规矩的人呢。”
功曹史尴尬的说:“下官不敢……不敢当。”
梁苒的脸色瞬间变得凌厉,说:“与豪绅勾结,鱼肉百姓之时,我看你也不怎么守规矩!隐瞒疫病,拒不上报的时候,我看你也不怎么守规矩!我倒要看看,你掉脑袋的时候,守不守规矩?”
“来人。”
不等功曹史哀嚎求情,梁苒已经冷声说:“扒了他的裤子,狠狠的打。”
“饶命啊!饶命啊!”功曹史大喊:“齐王!齐王饶命啊!”
他转头看向梁缨,挑拨离间的说:“齐、齐王殿下,您堂堂王爵,怎么能……能人由任由一个小女子下令呢?齐王您都没有开口,他一个娘们家,不是……不是僭越么?”
梁缨险些被他逗笑了,说:“事到临头,你竟还如此挑拨离间?”
“下官不敢!下官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
梁缨眼睛一眯,呵斥说:“你好大的谱子,需要本王亲自下令才能打你?好,便圆了你的心愿,给本王狠狠的打他。”
差役们你看我我看你,但此时谁也没人敢得罪齐王,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立刻上前拖住功曹史。
“放开我!救命——你们要做什么?反了么?!我是你们的掌官……哎呦!别,别打了!”
孙桑榆看的一头冷汗,梁苒却没有忘记他,轻轻的虚指了一下孙桑榆,说:“一起打,看看他们谁的嘴更硬。”
赵悲雪此时走上前来,说:“我来行刑。”
看来赵悲雪是来公报私仇的,他早就看孙桑榆不顺眼了,披着善人的外皮,其实是个伪善的小人,字里行间都在占梁苒的便宜。
孙桑榆面如蜡纸,颤抖的刚想喊救命,已然“啊——”一声惨叫,叫得颇为凄厉。
“啊!!!”
“救命啊……”
“我大父是当朝宰相,你们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