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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20页)

她马上就要再次领兵上沙场,将军百战死,何况她们这次要对上的极有可能就是沮渠玄山本人,她生怕自己再回不来,想趁此机会为李翩身边多拉一个值得信赖之人。

令狐峰瞧着云安赤诚的眼神,忽地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之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李凉州那边,我会尽全力助他。”

听令狐峰应了这事,云安用力抿了抿唇。

*

夏天的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头顶,这会儿已是申初。

按理说,申时正应是李谨在房内读书做功课的时候,可他今日却并未念书习字,而是百无聊赖地趴在无为居花亭内的石案上,阖着眼睛假寐。

李翩跨入无为居花苑的时候,正看到李谨这副懒洋洋的模样。今日午后整个庭院里连一丝风都没有,可他却也不嫌热,就那样趴着,任由阳光晒在他半边身子上。

“阿谨。”李翩出声唤他。

李谨其实是取了表字的,他表字慎行,可李翩却从未以表字称呼过他——公开场合李翩叫他“主公”,私底下就叫他“阿谨”。

听到声音,李谨抬起身子望向自己的小叔。

李翩身量很高,又总把脊梁挺得笔直,此刻往李谨面前一站,把花亭外晒向李谨的阳光几乎遮了个严实。

他背光站着,面上是一片浓浓阴影。李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知道小叔此刻的神情肯定并非欢喜。

“怎么不回房去读书?刘祭酒的《敦煌实录》读到哪儿了?”

李翩口中所说刘祭酒,正是凉国赫赫有名的大儒刘昞。(注释1)

武昭王尚在世时曾召刘昞至酒泉,征其为儒林祭酒,掌管一国著书立说、传道受业的大事。至凉国去国号后,刘昞被沮渠氏拜为秘书郎,现下仍留居酒泉。

此人皓首穷经,著有十卷《凉书》、二十卷《敦煌实录》,除此之外,听说他如今在酒泉还在为《易》作注,真可谓焚膏继晷,孜孜不倦。

李谨却十分讨厌读那些东西。他不读的原因并非觉得经史子集内容枯燥,而是因为他脑子好使。

别家孩子脑子好使,或可赞之聪慧,或可赞之□□,但李谨皆不可——李谨是一种狡慧。

上次阅军的时候,李翩跟他说什么“百姓尚在,故园尚在,焉知不可安民于一方”这些话,李谨边听边在心里冷笑。

“说这种冠冕堂皇的狗屁话,当我好骗呢。凉国早就没了,咱俩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还怎么安民一方?”冷笑过后,他忍不住腹诽。

所以李翩让他下帷攻读,其实他是打心眼儿里抗拒的——既抗拒李翩的管束,也抗拒读书上进,更抗拒叵测的未来。

可他又有些畏惧李翩,不敢当着李翩的面自暴自弃,只能在边边角角处耍些小手段发泄自己烦闷的情绪。

“孤今日不想读书了。”

李谨沉下语气,努力让自己的嗓音显得稳重些,别再那么孩子气。

李翩站着,他坐着,李翩垂眸看着他……李谨忽然觉得无比烦躁,猛地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再被李翩盯着看。

静默了片刻,李翩忽然问道:“阿谨,你是故意的吧?”

一听这话,李谨的身体极不自然地动了动。

可他却仍是不肯回头,摆出一种不明所以的语气,道:“小叔说什么,孤听不懂。”

“你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腿不好,你用这种方式与我对抗。”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翩并没生气,语音语调皆是柔和的。

李谨见自己心里拨弄着的小算盘一下子就被小叔揭穿,忽就面红耳赤。

这回他终于肯转头看向李翩,但却仍是嘴硬:“我没有,我就是不小心的,我分明差点儿掉下祭台,你也看到了。”

他总是这样,一着急上火就忘记称谓,满口都是你你我我。

“阿谨,不要撒谎。”李翩的嗓音终于沉了下来,不再柔和。

见李翩收了和颜悦色,李谨面上也紧紧绷着——李翩每次沉下脸的样子总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李谨对父亲的感情极其复杂,一方面他父亲是凉王,手握整个凉国大权,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这让年少的他发自内心生出仰慕之情;可另一方面,他父亲脾气暴躁且武断,总说什么“严父出孝子”,对母亲和他皆是从来不假辞色,这又让他极其厌恶,甚至到了厌恨的程度。

可是现在,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父亲临出征的时候将他托付给小叔,且暗地告诉了他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其中就包括小叔是瘸子这件事。

也许是怕自己死后从弟篡权,威胁到儿子的地位,李忻还特意叮嘱儿子,若是见势不妙可以将此事捅出去。

他这儿子到底是年纪小藏不住事儿,觉得自己和小叔在一起这么久,小叔明明走路做事都挺正常的。有一次,李谨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李翩。李翩许是想以身作则教导他,便坦然承认了。可他这一承认,就有了雩祀时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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