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进去的人是她。
作为女性,没有退路的人同样是她。
苏时悦想起自己曾经历过,或者说,闻归鹤主动分享给自己的梦。聪颖的小少年被一次次折断手腕,强硬,去取悦看不见的对象。
想来,是蒹葭夫人在游戏中动了真心,如同无数戏文中提到的痴情人般,用尽一切手段挽留心上人。
而她挽留的对象,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于是,蒹葭放弃了那个孩子,离开天都。为排遣忧虑,她又一次寻找到了目标。
这一次,是个孩子。被收留的少年成为蒹葭的移情对象,她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细心抚养,重新感受到母子之情。
可那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变换发色,努力模仿母亲,也只是个差强人意的冒牌货。
某年某月某日。
蒹葭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被留在王都受苦的孩子。
她想后悔,她试着弥补过去的错误,甚至付出了行动。她试着用离弦必杀的弓矢,挽回自己的过错。然而,天都结界何其坚固,所有的攻击,都被反弹回来,如同闻归鹤现在做的那样。
再之后,她的武器被孩子捡到,在同样被抛弃的孩童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被冷落的孩子,嫉妒被偏爱的那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因此,成就了此次这般的闹剧。
闻归鹤对那位夫人,应当没有多少感情。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戏谑又唏嘘,带着几分以假乱真的真挚,评价道:
“进不能,退不得。”
“当真是无聊且无趣的一生。”
第66章第66章点个头的功夫,他趁机吻……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苏时悦愣了愣,双目眨巴,好半晌,才意识到此言出自身畔的闻归鹤。
他在,检讨?
且不论对方是切切实实的敌人,闻归鹤这样的人,会觉得一次普通的见血杀戮不妥吗?
不会是有什么事在发生,闻归鹤拐弯抹角给他打暗号吧?
苏时悦:“为什么这么说?”
闻归鹤偏了偏脑袋:“你心中的鹤公子,不是这副模样吧?”
“我或许该仁慈些,至少,等听完他想说的遗言,再将他除去。”少年置身半空,长眉轻拧,似是陷入深深思考。
末了,叹息一声。
“抱歉。”
“我有些不记得,三年前的我是何种姿态。”闻归鹤如扇长睫垂落,伴随呼吸颤动,话未说完,脑袋忽地往后一仰。
苏时悦嘟着嘴,揪住少年飘逸银发,不轻不重往后拽了拽。闻归鹤猝不及防,眼中积攒的阴郁消散些许,从苏时悦手中抢过发尾。
苏时悦:“我记忆中的鹤公子,也没那么宅心仁厚。”
“而且,哪怕你明面上表现得再好,还有玄玉公子拖后腿呢。”她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如果是三年前的玄玉,现在应当不仅杀了人,而且早就带我离开这儿,不知道会对我做些什么——唔。”
最后的尾音,被强行堵在喉咙中咽下,闻归鹤干燥冷冽的掌心覆上她的双唇,阻止她继续说。月光之下,他的双颊染上层浅淡的粉,睫羽颤动的频率更快,甚至浮上些许湿气。
苏时悦含含糊糊地补刀:“你现在知道害羞了,当初装腔作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闻归鹤被她的话噎了一瞬,再开口,不自觉放低声音:“那个时候……”
苏时悦:“那个时候?”
她微微侧脸,含笑看他。